2020年4月30日 星期四

凱錫克信念所引致的問題


    正如以上所說,凱錫克信念實質上是衛斯理完全主義的修訂版,只不過他摒棄了衛斯理教訓中那與現實不符的宣告——罪惡已經完全從成聖的基督徒心中根除。因此,雖然凱錫克信念在某些方面脫離了衛斯理主義,但他骨子裏事實上仍多方標誌著衛斯理主義從前和現在所堅持的特色:亦即稱義和成聖。新生和聖潔,都是藉著相同的方法賜予我們的獨特福分。那方法就是運用信心,不再單憑自己的能力工作,纔可以白白領受基督的禮物,亦即是我們一直奮力追求的東西——一方面被上帝接納,另一方面達到順服。

    在十九世紀,衛斯理信徒清楚明確地以人為中心的精上帝,將上帝的救恩包裝成兩份不同的禮物,各自蘊藏著一項恩典工作——第一項是基督使人稱義的工作,第二項是基督使人成聖的工作。

    在十九世紀中期和末葉,透過「聖潔復興」運動(凱錫克信念使這個運動更加如虎添翼),這個把救恩一分為二的觀念——一種救恩救人脫離罪咎,另一種救人脫離罪的勢力——成為了在路德宗信徒和加爾文派信徒以外所有福音派信徒的標準思想,甚至今天在一些信徒當中仍舊流傳。

    有些信徒說選擇做一個「屬肉體的基督徒」——即是接受基督作救主,但不接受祂作聖化者。如此拆散上帝在他獨生子身上結合的中保職分——即是祭司、先知(教師)和君王——正是把上帝的救恩分開包裝的結果(可以說是苦果)。

    說句公道話,原本的凱錫克信念並非如此走歪的。雖然把救恩分裝成兩個小包,但沒有提出基督徒可自由選擇前者而捨棄後者(即是有信心而沒有悔改,得著救恩而沒有成聖)。反之,認為上帝呼召信徒成聖的權威是自明之理,進而直接問道:「我們應如何回應這呼召?」

   不過,凱錫克信念帶著衛斯理觀念的框框,這就引起問題了。

對聖潔存有狹窄的觀點

    凱錫克信念在闡明聖潔,從而建立基督徒的道德理想上,距離目標還很遠。他捉摸不到奥古斯丁對生命的異象——藉著讚美、順服、事奉和對價值的追求來榮耀上帝;也掌握不到衛斯理對上帝對人熱誠而無盡的愛。反之,他主要集中在生命的消極理想上,就是要脫離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道德標準所帶來的張力,不用再因未達到應及的標準而受良心的譴責。他們的目標是無間斷的喜樂和平安,其實與達致公義沒有多大關係,反而與逃避道德上的挫敗感更有關連。但這理想肯定是以自我為中心,多於以上帝或鄰舍為中心的,而且他妨礙道德感和屬靈敏銳程度的培養,多於促進他們的增長。以現今的快樂為現在的目標,並非合乎聖經的敬虔之路。聖經沒有教導我們在與上帝同行、服事人群當中,追求一個平靜、快活、不紊的生命,全沒有痛苦;我們也不能從聖經中找到根據,去支援我們這樣的期望或追求。可是,這基督徒版本的中產階級世俗夢想,卻是傳統凱錫克信念的迷惑之歌。無疑,在歷史上,凱錫克運動是資產階級、富人紳士的事情,也是白領階層和社會上自嗚得意者的玩意。為何這許多現代福音派人士,對於鄰舍的需要,較諸其他基督徒反應遲緩?看見上帝的榮耀在現今世代裏受虧損仍無動於衷?部分原因可能是經過基督徒三代以來彼此投射凱錫克式的生活理想,以致我們在這些要點上變得麻木了。

    凱錫克信念在闡明聖靈使人成聖的工作上,也是失敗的,因他似乎同時肯定了太多和太少。我說「似乎」,是由於建構凱錫克工程的建築師,是一般平信徒和牧師,他們在議程中定意保留衛斯理式「第二次祝福」的架構,卻擺脫衛斯理式的完全主義;但他們為了達到這個目標而建立的觀念,正可能忽略了其中較寬闊的上帝學含意。可是,我們若按表面意義來理解他們的話,以上的評語是無可推諉的。他們事實上肯定了基督徒行為的完全,同時又否定了人悔改以後,上帝會進一步改變我們的心;這兩樣都是錯誤的。

    首先,凱錫克信念應許基督徒能勝過任何已知的罪惡,是超乎新約聖經讓我們在今世所期望的(參約壹一8-10;加五17;羅七14-25)。基督徒現今的義是相對的,他們作的一切,還未達到完美無瑕的地步。在他最優良的表現背後,往往是太少的熱情和太混雜的動機;正如耶穌判斷法利賽人的表現時所顯示的,不理會背後的目的和動機,單單評論人的行為,這評價在道德上是不真確的(參太六l 61618,二三2528)。再者,正如上述已經指出,基督徒永不會做了一件大好的事,以致他再沒有可改良之處。一個人嘗試完成上帝的命令,就好比音樂家演繹一套樂譜,或演員演繹一個劇本;即使他已施展渾身解數,盡可能有最佳的表現,甚至連自己也欣賞這演出,但他依然尋找得到可改善之處,因為一個誠實的演繹者,永遠是自己最嚴格的批評者。只有那些非常麻木和心智不平衡的人,才會想像自己所作的是完美無瑕的。只要基督徒願意在上帝面前警醒,又對自己有點兒認識,他就會明白我所說的,並且時常思想,也自然會謙卑下來。誠然,新約聖經預期基督徒的生命不斷成長時,他會愈來愈脫離已知的罪,然而說上帝應許基督徒此時此刻完全勝過罪惡,不但缺乏聖經根據,在屬靈上也不符現實。

    可是,凱錫克信念竟許下這樣的承諾,卻又同時肯定我們必須期望從重生的一刻至我們在世生命的盡頭,我們罪性的心靈會保留不變,實在叫人驚訝。但這是第二個錯謬,因為他忽略了一個事實,信徒是逐漸「……變成主的形狀,榮上加榮……」,又要「心意更新而變化」(林後三18;羅一二2)。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當聖靈在他們的生命中工作時,他們對屬靈事物的渴望和辨識能力就會漸次加強,罪惡的欲念和習慣亦明顯減弱。在一定程度上,他們會意識到自己持續不斷的改變,亦能夠見證這改變。正如我前面說過,基督徒若從沒有這樣的見證,他屬靈的健康便值得關注,而且確實使人懷疑他到底是否重生了。

    以上就是傳統凱錫克信念與基督徒道德生活現實脫節的兩方面。正如上述所言,我很希望相信那些發展了這些信念的人,從未想過他們那反衛斯理主義的熱情所引發的言論有什麼含意,並且真的不是按著這個意思而言;但這樣判斷他們是否公平,我也不知道。

受被動所限制

    凱錫克信念在闡明基督徒與聖靈的關係上,又再次失敗。他內裏有強烈的寂靜主義(quietism)質素, 20而寂靜主義預定了他的被動心態。(寂靜主義乃一種上帝秘主義,是十七世紀末穆利諾斯[Molinos]在羅馬,以及蓋恩夫人「Madame Guyon」和芬尼倫「Fenelon」在法國發起的一種宗教運動。主張消除意志,站於絕對被動的地位,完全被上帝充滿。)

    寂靜主義認為我們任何形式的自發性行動都是屬血氣的精力;若然上帝要感動我們,他會在我們心裏提醒和約束我們,我們可分辨得到這些感動並非源自我們自己的思想和衝動,而且我們應常常追求將自我滅絕,好讓上帝的生命可以在我們肉身的皮囊內自由流通。好了,我們已知道在內裏任上帝引領,使我們產生聖潔行為這個見解如何在凱錫克的方程式裏運作。然而,這流派的成員究竟在除滅自我的教導上,有多大的成效?又當我處於被動時,究竟是我開啟上帝的能力(「使用」上帝),抑或上帝開啟我的力量呢?

    現在我們必須指出,依照聖經的標準,這種思想架構是全然錯誤的,因為聖靈通常是透過我們的心思和意志工作的。祂感動我們工作的方法是:先催使我們看見一些原因,以致我們肯推動自己去工作。因此,我們那有意識的、理性的自我,不單只沒有被滅絕,反而更剛強了;在恭敬的、堅決的順服裏,我們得著救恩,深知道上帝在我們裏面作工,使我們「立志行事……為要成就他的美意」(腓二13)。這就是聖潔了。說得確切一點,在成就聖潔的整個過程裏,我們完全不是被動的。

    被動意指有意識地不動——在這裏,也就是內在的不動。有時候,我們把別的意思讀進某些經文裏,說聖經呼召我們進入被動的狀態中——謹慎的、分別為聖的被動——;但實際上從這些經文一點也讀不出這個意思來。舉例說,將自己「獻上」或「獻給上帝」(羅六13,一二1),或者,我們有時愛說向上帝「降服」,或「將自己完全交托」給上帝,這些都不是被動。保羅的意思並不是說我們一旦將自己交托給主,我們就應該落入不動之中,等候基督來感動我們;反而,我們應向上帝報到,讓他委派我們工作,一如保羅在大馬色路上所說:「主啊,我當作什麼?……」(徒二二10)而且毫無保留地讓基督藉著他的靈透過他的話語指引我們工作。這是主動的!再者,「被上帝的靈引導」(羅八14;加五18)也不表示被動。保羅的意思不是說我們應該什麼都不作,等候天上的指示靈機一閃地進入我們的腦中;反而,我們應該堅決地以禱告和努力去遵守基督的律法,並治死罪惡(參加五13至六10;羅八513)。這也是主動啊!

    我們無需再多談了,重點是顯而易見的。寂靜主義者以為處於被動的地位便可以釋放聖靈,其實反而阻擋聖靈,銷滅他的感動。慣於被動的靈魂,不但沒法興旺,而且愈來愈衰弱。

基督徒的座右銘不該是「隨遇而安,任上帝工作」,反該是「信靠上帝,不斷前進!」故此,舉例說,倘若你正要矯正一個壞習慣,你就得在上帝面前定下一個計畫,使自己不再陷入惡習的圈套中,並求上帝祝福你的計畫,讓你靠著他的力量向前邁進,隨時準備對試探說「不」!又或者你想養成一個好習慣,照樣可以在上帝面前定下一個計畫,求上帝幫助,然後盡力而為。可是被動的心態卻剛好背道而馳,凱錫克信念主張被動(不用自己掙扎,凡事交托主),其言下之意是不合乎聖經教導的,也阻礙基督徒邁向成熟。

拙劣的教導

    以凱錫克信念來牧養信徒,會帶來不堪設想的後果。他所教導的被動和所宣告的期望,都是不切實際的,再加上他堅稱人若不能過完全得勝的生活,是由於自己的過失,凡此種種,令凱錫克信念極具破壞性。

    這是他的困惑:他聽過,也讀過他的教師們如何形容持續勝過罪惡的情形。所描述的一幅圖畫,是基督徒內心平靜,滿有能力,被聖靈充滿及引領,永不跌倒,又被聖靈感動和加力,為上帝成就超乎自己能力的工作。將自己交托、順服和奉獻予上帝,是唯一命定的道路。……可是這個學生嘗試跟循指引時,就感到自己猶如一個多年來嘗試全心全意拚命去穿越一堵磚牆的癮君子。他嘗試完全奉獻自己,結果落得這樣的光景——一個不成熟的、情感被激動翻湧的年青人,痛苦地認清自己,一如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每天在不滿與挫折中翻滾,不斷爭戰,尋找出路。……那些倒空和獻上自己的基督徒理當嘗過之得勝與充滿能力的生命,看來是那麼遙不可及。

    但是他應該怎樣做呢?根據這教導,基督徒之所以無法享受快樂的生命,是因為他們不願繳交入場費——換句話說,他們未曾把自己完全交托上帝。因此,他所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獻上,不斷削刮自己的心靈,直至腫痛、創傷,以期根尋那些因未向上帝交付而阻礙上帝的祝福沛臨的東西。他不斷感到自己錯失良機,加上不知自己為何時常失誤而產生困惑,就好像腳底長了一個疣,又或是鞋子裏藏了一塊細石般難受,每走一步,都因痛楚而畏縮。

    幸巧這個人是一條蛀書蟲,在適當時候讀到一些書籍,成為他的救生索,指引他怎樣對待自己,又使他看見他從前所不斷尋索的,只不過是如鬼人般難以捉摸的東西。……可是,正如曾被灼傷的小孩怕火一樣,那不切實際的聖潔教訓給他帶來的可怕和痛苦經驗,時至今日仍深印他心裏,令他痛恨。
   

凱踢克信念的優點


凱錫克信念面對真實的困惑

    你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你要作的,你也知道什麼是惡的,什麼是你不要作的,可是你仍舊想去作。那麼,你該怎樣?蘇格拉底說過,德行就是知識,這知識使你自動自發去做你所認為對的事;但幾乎所有人都經歷過知而不行的矛盾,這就證明了蘇格拉底是錯誤的。奧維丟(OVid )是異教的羅馬詩人,但當他說他雖然知道也贊同什麼是更好的,他實際卻追求那更壞的時,他明確地表達了人意志薄弱的問題,激起每個有點兒自覺能力的基督徒心裏苦惱的共嗚。至於保羅在成為基督徒之前之後,如何經歷這種困惑,我們亦已經討論遇了。每一位牧者都知道人大多有心持兩意的毛病,有如傷風感冒一樣普遍,無力去駕馭心裏的兩個拉力,在眾多願意向善的生命中,形成一塊巨大的絆腳石。凱錫克信念將這個問題顯明出來,並直接提出解決方法,是值得我們稱許的,即使我們未必同意他們提供的答案。

凱錫克信念面對真實的陷阱

    這信念正確地告誡人不要單憑自己而不去禱告。他剖析了憑自信去追求公義和發揮功用,都是血氣之勇,也堅持這種力量是貧乏空洞的;在這方面,凱錫克信念一矢中的,值得嘉許。

凱錫克信念注重真正的權利

    信徒與基督同死同復活,因而產生心靈的改變,這其實是人從罪中釋放並得稱為義的根源(羅六1417182022),也是激發基督徒因對上帝存有感激之愛而樂意順服上帝的原動力(羅一二1)。為了對抗自然主義者的伯拉糾派觀念,認為聖潔是人類的一般道德,凱錫克信念正確地強調成聖是清教徒馬素(Walter Marshall)所謂「福音的奧秘」19(即是恩典的超自然作為),而聖潔的生命是無法在聖靈的內在工作以外達成的。這方面的強調也值得嘉許。

凱錫克信念是對有血有肉的人說話

    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一個世紀前如此,今天亦如是:無論是什麼原因,許多基督徒總不愛以悔改(從罪中轉向上帝)作為他們日常生活的基礎原則,因而靈性軟弱、枯乾和遲鈍;他們最需要的不外是自我反省,謙卑下來,接受挑戰,將自己完全分別為聖奉獻給上帝,亦即是完全表達出真正的悔改。凱錫克教師們經常強調,決定性的完全奉獻是憑信心經歷聖潔的先決條件,因為只有完全奉獻的信徒,才被聖靈充滿,亦只有在被聖靈充滿的聖徒心裏,聖靈的能力才湧溢自如,使信徒能夠勝過每個試探、成全所有的義。

    誠然,凱錫克的語言——這種語言可以說是講壇上的語言,而不是神學反省的語言——總令人聽來感到像英國家居的食水供應一樣,採用地心吸力原理,如果樓上的水箱並未注滿,扭開水龍頭就不會有食水流出來。凱錫克教師們經常講及「聖靈充滿」(這句用語曾以講道形式在弗五18出現,亦以描述形式在路一4167;徒二4,四831,九17,一三9等經文出現),說起來就好像在聖經神學裏表達稱義,或像與基督同死同復活等關係上的用語般精簡和具終極性,顯然令人產生不少疑問。但凱錫克教師們呼召人完全奉獻,誠然對於一些鬆散停滯的基督徒來說,是強而有力及探索心靈的呼召,兼且在這要求全然委身的呼召裏,他們有效地擊破許多三心兩意、不冷不熱、被世界纏累、沉溺罪惡的信徒(「屬肉體」的人,正如保羅在哥林多前書三章一節稱他們為「屬肉體,在基督裏為嬰孩的」)的屬靈屏障。

這是凱錫克信念第四個值得嘉許的特色。

凱錫克信念:中途宿舍


    所謂「凱錫克信念」,是指大約一個世紀以前一種修正版本的衛斯理觀點,這觀點回避了因宣稱上帝第二次決定性的恩典能根除基督徒心裏的罪而引致的批評。也曾有人稱他為「得勝生命之道」;這名稱今天仍沿用。正如我先前提過,建造這個架構的建築師,就是美國的長老會人士,諸如貴格會漢娜·韋杜(Hannah Whitall Smith)的丈夫史密夫(Robert Pearsall Smith),和英國的聖公會人士,例如賀堅斯(EVanHopkins)和慕勒(H C G Moule)主教;而所以稱為「凱錫克信念」,是因為這是自一八七五年開始,每年一度在英國湖區凱錫克舉行的「屬靈生命進深」大會上教導的信念。雖然到了今時今日,「凱錫克信念」已沒有多大的指導性地位;但事實上,凱錫克大會就是為這個目的而設立的。

    凱錫克信念縱然以多種模式和形式出現,他源自保羅在羅馬書六章一至十四節所說的話。使徒在經文裏宣告基督徒「……向罪也當看自己是死的;向上帝在基督耶穌裏,卻當看自己是活的」(11節);「我們的舊人和他同釘十字架,使罪身滅絕,叫我們不再作罪的奴僕」(6節);所以我們「將自己獻給上帝,並將肢體作義的器具獻給上帝」(13節)。由此,一些教師如史密夫推論出一種邁向「更高生命」或「至高生命」的方程式;在這樣的生命裏,儘管人心還是充滿罪惡,但人心中那些不應有的欲望和道德上的軟弱,已無法把人拖累下去。很明顯的,在十九世紀中葉,一般信徒對「向罪死和向上帝活」的理解,是形容基督徒悔改和決志的比喻(參加五24),尤過於把他視為宣告,表明上帝已經在基督裏使信徒成為新造的人。對史密夫和其他人來說,這似乎是一種啟示,叫他們認識到保羅在這裏真正要說的,就是基督徒已經在他存有的本體上根本地被更新和改變,以致罪惡現在已不能像從前一樣支配他。我們應為他們已掌握保羅的信息而高興!

    但他們應用這真理的方法是怪異的。他們並不像保羅在第十三、十四節所言,將以上的信息作為呼召我們去實踐公義的基礎;反之,他們視他為呼召我們去得著信心的基礎,而這信心又有特殊的意義,照他們的理解,信心是需要刻意地毫不費力(他們稱之為「歇息」),而被動是形容這種狀態唯一最自然的說法。照此理解,他們說信心是聖潔的大秘訣。他們對信心的詮釋是:

第—,有意識地及持久地相信自己實在已向罪死了,向上帝活著;

第二,每時每刻有意識地及持久地藉著聖靈倚靠基督戰勝罪惡,並喚醒自己生命裏的義;

第三,在每一次罪惡的試探中,特別運用聖靈的能力,祈求基督提升自己,使自己超越試探。

他們說,缺乏了這種信心,人永不能經歷脫離罪惡支配的自由。人可以嘗試單憑己力,靠賴自己的天賦去做正確的事,但他肯定會失敗,而且是活該的,因為事實上他的心態是驕傲、無知的,並且不相信在他心裏居衷的救主的能力。

    故此,這些教師們高唱「靠著信心在耶穌裏成為聖潔,並非靠自己的力量」;他們抨擊教會教導信徒或至少容許信徒相信稱義是憑信心,而成聖卻是靠行為的;他們譴責所有刻意去順服的行為,認為這表現了人單憑己力;又指斥所有為了要有正直的行為而付上的努力都是「肉體的精力」(這句話很快就在他們的教導裏成為口令);他們屢屢堅持信心的道路就是有意識地讓基督在你裏面工作,並藉著你作工,而不是嘗試靠自己去工作。

    他們這種教導使聖潔的表現成為智慧和屬靈的技巧。每當罪性發動,(他們說)你若直接抵擋他,你一定會被擊敗,但若然你把他們交托基督,他會為你得勝,而你亦能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因著內裏不拚命頑抗,凡事只仰望基督,就可達致完全。(當只有基督作工時,還可有其他結果嗎?)人如此行,雖然未能免除他內心洶湧翻騰的罪惡,他卻可得著拯救,不致真正犯罪。固然,人的罪性(這些教師所強調的)不會在這世上完全得以改變;然而人的罪欲不管怎樣頑強,只要人意識到自己的軟弱,學會每時每刻祈求基督掌管他一切心思意念,那麼,聖靈的能力會引導他外在的行為,全然消解他內裏的罪欲(「消解」「counteraction」是凱錫克信念中的一個術語)。

             於是,凱錫克教師們一方面認為將完美等同於無罪的心是一種異端,而拒絕接受,另一方面,他們卻又宣稱無罪的行為(意思是意識到自己已從所有自知的過犯中釋放出來)就是完全的表現。衛斯理相信上帝會在今生賜下完全的愛,這點是凱錫克教師們所不接受的,然而他們卻同意衛斯理所持定關乎「罪(意指人故意觸犯已知的律法)」17的觀念,並根據這觀念去描述基督徒生命是潛藏了完全及永遠勝過任何試探和軟弱的能力的。他們教導人不要為達致聖潔而奮力掙扎,只要在上帝面前經常承認自己的無能,並信靠耶穌,就可進入始終「得勝、喜樂和榮耀」的「更高生命」裏;這生命的內涵,是國歌對元首的偉大歌頌所不能比擬的。這些教師說,勝過罪惡、在耶穌裏喜樂,以及完全讓上帝掌管的生命,都是人可想像得到最豐富的產業;這是福音的應許,透過聖靈,賜給所有屬基督,又懂得憑信心而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