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0日 星期二

從衛理宗的連結觀(connectionalism)反省當前開拓的事工

作者:龐君華牧師




衛理宗的牧養與宣教模式,除了根據於法規建制,更重要的是背後沿承數百年來衛理宗的思想傳統:「連結觀」(connectionalism)。此一思想不 僅標誌著「衛理精神」的獨特性,也成為衛理宗實踐基督信仰的主要依據。自約翰衛斯理以降,連結(connection)的意涵遠超過現代社會當中的組織、 機構、或是層層分級的概念,它更包含著牧養的視野、宣教原則、守約等重要的神學意涵。
在約翰衛斯理的用法當中,「連結」包含三層意思:會友、會社、與牧職人員或宣教者的「連結」。最初主要是出於宣教與傳道上的需求,隨著教會時空的演變,漸漸發展出獨屬衛理宗的「連結觀」。
與宗派精神聯結
首 先,「連結觀」是我們宗派身分認同宣言,成為一位衛理宗的信徒,意味著認同約翰衛斯理,以及後繼使徒在信仰生活上監督權威。這其中還包括當吟唱屬於我們的 詩歌、接受衛理法規、閱讀衛理文章、以及熟悉關於衛理宗的歷史。簡言之,就是要認同衛理宗對福音見證的工作,確實是一種充分且恰當的表達方式,同時也了解 現世乃為上主恩典所罩之地,從而藉由班會(class)、會社( society)、與議會(conference)的途徑,將上主的子女緊密的「連結」起來。這種「連結」,絕非僅僅是組織上的結合,更蘊涵著是一種教會 觀(an ecclesial vision)。
與眾信徒聯結
其 次,「連結」是源於宣教與傳道上的需求,旨在建立會友、會社、與牧者間的聯繫。這是一種人際間的聯繫(interpersonal connection),而非組織上的聯繫。無論從小組、班會、乃至於議會,其目的都在於使人與人之間能夠面對面,產生實質的互動。約翰衛斯理提到:「基 督宗教主要是一個社會性的宗教,想要將它轉為獨居者的宗教,結果只會將其摧毀,若沒有會社,沒有與其他人生活與交談,我們的宗教是無法存在與延續」。
第 三、人際關係的「連結」,應當超越「在地化」(localization)的侷限。約翰衛斯強調: 「全世界的衛理信徒都是一體」,信徒之間的「連結」沒有界線,藉由福音的聯繫,所有組織上的藩籬都應當被跨越。換言之,教會工作不應受到組織型態、地域、 階層等任何世俗分類系統(categorical system)所阻隔,所有的衛理信徒都當因著福音的緣故而「連結」成一體,不因為老少、富貧、智愚而有所割裂。 約翰衛斯理的「連結」觀,不僅提醒我們莫落入當前台灣社會各種「在地主義」的「泥淖」,同時也不忘與各地衛理信徒互通聯繫。
藉由立約與上主聯結
第 四、透過「連結」實踐信仰的「責任」(accountability),以及與上帝立約的承諾 (covenant commitment)。所有人與人之間的面對面方式的聯繫,無論是透過班會、會社、或是議會,其目的不在社會情感的維繫,而是要避免靈性與信仰上的疏 誤,藉由信仰關係的「連結」,幫助彼此在信念、禱告、順服等等的功課上,不斷的見證並宣揚上主的福音。這樣的「連結」便是一種「團契」關係,而這般的信徒 關係也正體現我們對於上主立約上的順服。
連結觀與現代社會
毫 無疑問的,現代的組織機構(如小組型的牧區),是以強調(效率)為主要原則,藉由層級的分工,以達成各種「業績」的目標。「連結」則強調:對於追求基督信 仰的信徒,必須提供牧養上的關顧,以使其人格在「聖潔」(holiness)上成長。 換言之,在教會的工作上,只追求人數在「量」上的增加,絕非衛理傳統的特色。相反的,對於信徒在信仰品質上提升,才是衛理精神的獨到之處。由此可見,這種 現代組織的概念,不僅遮掩了衛理傳統中「連結」真義,也極可能傷害基督信仰的宣揚與實踐,也無怪乎韋伯(Max Webber)指出,當進入一個科層組織的社會後,人類只問效率,不問意義,最終流成為「沒有靈魂的專家,沒有心靈的享樂主義者」 。
值 得注意的是教會歷史學者Russell E. Richey在他對衛理宗的歷史的分類中,最近的階段稱之為post-corporate connectionalism,這段時期的連結實踐時以《門徒》、及「以馬忤斯之旅」 等活動,作為連結的方案programme。無獨有偶的是去年在西馬檳城所舉行的第五屆華宣大會的大會宣言中,也提到了各華人年議會,也要以《門徒》、 「以馬忤斯之旅」、「立約門徒」等作為今後發展的基督教教育方案。
其 實在香港或其他的華人年議會中,都不同程度地顯露了這種連結的精神。在香港處了極力推行這種《門徒》、「立約門徒」及「以馬忤斯之旅」等衛理宗自身發展出 來的教育方案外。在宣教上更以著名的鐵三角的策略,保持宗派在宣教及機構上的連結,所謂鐵三角政策就是教會、社工中心、學校三方面在宣教行動上的連結,當 教會要開拓一個新的社區佈道所或堂會時,就是同時設立上述堂會、社工中心及學校,因為在制度上的連結,很快地可以在其他牧區或聯區,調派社工、教師、會友 家庭作為新牧區的基礎,由於制度、造就等理念早有連結性,所以很快就能進入狀況。
結論
過去十多年來,台灣教會界急急於數量上的增長,各式的增長運動興起,這些增長運動,除了空泛的口號與激勵人的數字外,似乎完全沒有任何實質的內容。在此風潮中,本會在宣教策略上亦受影響,重視宣教的技術面,強調抬面上的數字,忽略了衛理宗教會在各方面連結的建立。
例 如多年來我們將新進的傳道,甚至對衛理宗的傳統一無所悉,在沒有任何具體的評估與策略的情況下,如許多的開拓計畫書,其中開拓的理由千篇一律,當地有多少 人口,只有幾間教會,所以需要設置佈道點等,然後就派往一個完全沒有基本會友的地方開拓,這樣的教會極不容易建立,即使建立了也與原來的教會沒有進一步的 關係。
如此造成的結果是,我們名單上教會的數量是增加了,但是新成立的佈道點都是在經濟規模之下,難以發揮福音整體的見證。此外,各堂會間也沒有相互的「連結」,以致牧者間的循環調派也出現問題,新舊牧者有交接但無法銜接。造成教會在資源與時間上互相抵消。
所以在上述情況惡化之前,衛理宗教會精神的重建,放棄短視的開拓計畫,進而建立聯區、堂會、信徒、牧者以及宣教上的連結。這是一項非常細緻,需要耐心,以及刻不容緩的工作。
<心得> 
        衛斯理約翰之教會之所以有復興之景象, 來自於每個信徒肯將弟兄姐妹之靈命成長視為自己之責任, 這是一個很好的精神, 這也是"小組教會"之基礎.

衛斯理神學反思

       我信主是在高雄循理會受浸, 是屬衛斯理神學信仰體系之教會, 在信仰上受"歸正神學"或稱"改革宗信仰"及"路德神學"影響較大. 之所以如此, 是因我在長老教會聚會時間較長,  對加爾文及馬丁路德的信仰較有興趣,並且給我許多思想之啟迪和信心之鞏固.
       當然, 台灣教會受"靈恩運動"而扭曲了, 也是我所以覺得要大力恢復"歸正神學"以正教會視聽所以才建立此部落格. 當然, 約翰衛斯理有讓人佩服之處, 可是台灣教會受到他下列兩個觀點影響而有些扭曲, 不得不正視其偏差:
      第一、約翰.衛斯理的「第二恩典」或「第二次祝福」理論,以及「聖潔運動」過分強調「經歷感受」的結果,爲日後偏差的「靈恩運動」提供孕育的搖籃。

      第二、約翰.衛斯理採用「阿民念」(亞米紐斯)的神學觀,強調人的「自由意志」,與在救恩上「人神合作」的理念,影響所及,除「靈恩派」大多接受此一神學觀,有助於「靈恩運動」的推展;一般福音派教會亦多深受其影響。但此一理論過分高舉「人的自由意志」,抑低 「 神的絕對主權」,實有可議之處!!
       這是我的淺見, 請衛理教會體系之兄姊不要見怪, 念在我也是在同一體系教會信主之份上, 不計小人過.

約翰衛斯理的四大神學支柱

許光福

一.引論

長期以來,研究約翰衛斯理的學者對他的工作提出了廣泛的討論與評價,有者強調他是顯赫有名的佈道家,但卻忽略他其實在神學方面也有重大的成就。相反的,有些人卻視約翰衛斯理為一位創新派的神學家,這又漠視了他那充滿熱誠的佈道心志與事工,或者,在「神學」與「佈道」這兩個範疇外,我們大可為這位十八世紀的偉大聖徒冠上「牧者」、「奮興家」、「行政者」……等名銜都不為過。
  我相信對約翰衛斯理最公允的評價是—他是講究實踐可行的佈道者,而同時也是一位有學識方法的神學家,這兩者在他的事工上是相輔相成的,因為在他來說,最優質的神學思想激發最佳的事工實踐;而最好的事工實踐也啟迪更成熟的神學,因此他是「實踐神學家」。
  約翰衛斯理在生平中,沒有刻意去寫下自己一套完整的神學導言或方法論,再加上他所持守的教義與其他基督教宗派並無太大分別,我們只能從他所寫的著作 (包括他的講章、日記、函件等) 去探索他信仰背後的神學基礎。
  本文的旨趣並非討論衛理宗的「教義」,而是簡介衛斯理的神學思想論的支柱,且看如何在這四大支柱上搭建強韌有力的信仰。換言之,注重的是衛斯理的神學治學方法,文中也稍微指出這四大支柱之間如何互相交涉。
  衛斯理四大神學支柱在學術上被稱為「The Wesleyan Quadrilateral」。以下就(一)聖經的權威;(二)教會的傳統;(三)理智;及(四)經驗,這四大支柱提出討論。

二.衛斯理約翰的四大神學支柱簡介

首先要指出,這裏所說的衛斯理四大神學支柱是他「作」神學(治學)或討論神學的任務時,所採取的一套典範。雖然衛斯理自己從未明言劃定聖經、傳統、理智、經驗四者為信仰的奠基石,但現代衛理宗名儒歐特勒卻在六十年代末期提出這四者為本宗沿循衛斯理而發展的四大神學支柱。它們代表著我們信仰的權威。然而我們不可誤以為這四者是平行的,是按幾何學來討論其彼此之間的關係與輕重,我想最好的類比是將它們比作一四面體的金字塔:聖經必定是在底面作為根基。

(一)聖經的權威

無疑問的,聖經佔最高無上的權威,其他三者只是輔助者。約翰衛斯理在牛津求學的日子,已自詡為「Homo unius libri」,意即「一書之人」,可見他對聖經之熱愛與高舉﹐要知道他是生活在篤信「唯獨恩典」、「唯獨信心」及「唯獨聖經」 的純正基督信仰中,而其神學正是在這處境下衍生發展。
  聖經之所以放在最優先位置,乃是因為它是神的自我啟示。衛斯理曾勸諭說,所有的神學思想或經驗必須置放在唯一真實的量度下!即是律法書與新約—來驗證。他指出:「我不准許其他任何的規則作為信心與實踐的標準—只有聖經、唯獨聖經……」。
  聖經之權威也端在於它成為人認識神以及自己的全備資源。尤其進者,衛斯理認為聖經的最大目的,乃是將那全然完備的楅音信息傳達給信者,使「稱義」與「成聖」的果效得以產生。誠然,衛斯理對聖經之完全信服是出於它指示了救恩之道,特別是關於耶穌基督的身份與使命更是清楚可靠。
  約翰衛斯理對聖經在救恩方面的權威,可見諸他許多篇在這範疇的講章,例如:「聖經中的救恩之道」,「如何尋求救恩」;他甚至在前者的內容中,詳細的按聖經的真理,提出了「救恩進階」如下:預設恩典→悔改→稱義→重生→成聖之路→完全成聖。
  可以肯定的是,衛斯理高舉聖經權威之最大原因,乃在於它指示救恩之道,過於它的真實性、歷史性、或者神學上的可靠性。雖然如此,這也並非意味著衛斯理罔顧了其他有關聖經研究的課題,如:聖經的默示,聖經的無誤論,聖經的詮釋方法/原則等,只不過,相信神並接受救恩乃是其他的先決條件。
  為聖經的默示作辯護時,衛斯理在一篇名為「聖經是神所默示的:一個清晰與精確的說明」中,提出以自己的宗教經驗為首、理性為輔的見解剖析。簡單來說,他相信聖經是神的默示,乃是因為聖經在他自己的得救與基督徒生命經驗,証明了其完備性。換言之,甚至在他尚未確立聖經論以先,聖經已展示了其在救恩功能上的權威。另一方面,衛斯理雖然生活在聖經批判學興起之前的兩世紀,但他已敏銳於理性是解釋聖經不可少的工具,他運用邏輯學來推論聖經不是出於天使與好人,也不是魔鬼或惡者,而必然是出於神。
  從以上的例子中,我們已不難覺察約翰衛斯理在高舉聖經的權威時,並沒有 (也無法) 排他性的置其他三大支柱不理。明顯的,他其實仗賴其他三者來闡明聖經的權威與真理。
  衛斯理曾經坦言他對聖經的詮釋原則,乃沿襲正統教會(特別是英國教會) 的傳統為依據,他認為教會傳統的解經具有權威,能帶來亮光。再者,衛斯理也運用經驗來詮釋聖經,經驗有助於印証聖經的真理是實際可行的,他舉「完全聖潔」經歷為例—雖然他無數次讀到聖經中提及達致聖潔的經文,但因為自己沒有同樣經歷,他曾懷疑這真理,然而當他自己親身經歷時,正肯定了這真理,對他而言,除非聖經的真理能夠被經驗所証實,要不然他不肯相信其字面的解釋。此外,經驗可幫助澄清某些較暗昧的經文,讓其意義得以活現出來。
  與此同時,理智是神賜給我們的「導師」,使我們在悟性上能明白聖經,它在基督徒詮釋聖經的整個過程中,甚至應用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費克雷有佷好的結論,他指出,對衛斯理的神學而言:
  「聖經是信仰權威的源頭……教會及其傳統提供了詮釋權威的資源,在聖靈的恩賜下帶來亮光……人的經驗世界—不論是理性、感性、道德性—卻組成了聖經與傳統被闡明的處境,這是在啟示的恩典下進行……。」

(二)傳統的權威

衛斯理從來沒有意圖脫離英國教會,反而他常常為自己能身為會友並承襲教會傳統的豐富屬靈產業而感到自豪。他在聖經權威之後,處處維護教會的傳統之權威,誠如稍前已提及,教會傳統賦予智慧去闡明聖經的真理,衛斯理也重視傳統下來的信條,視彼等為基督信仰要義的精華。再者,衛斯理對古教父的著作也有極大的欽佩,他曾如此宣稱:「……我極之景仰他們及他們的作品……,我欽佩他們,因為他們是基督徒……,而我尊重他們的作品,因為它們含有對真實信仰的描述,這引導我們對基督教信仰更完全確信……。」
  衛斯理視自己和整個衛理運動為基督教傳統中那最古老、最純正的支流之延續。在其講章「新聖堂的奠基」,他追溯教會的淵源,由基督徒至衛理宗教的復興為止,這傳統如下圖發展:
  "古老"的信仰(愛)
  ↓
  聖經中的信仰
  ↓
  初期教會的信仰
  ↓
  英國教會的信仰
  ↓
  衛理宗
  
  在衛斯理的信念中,教會歷史對於我們明白、接受、並實現聖經真理是極有裨益的。重要的是:掌握教會傳統能指引我們回歸到信仰生活的至高權威—聖經。在傳統的亮光下,衛斯理的神學呈現三個特色,概列並簡述如下:
  1. 大公精神
      衛斯理的著作中極其強調基督徒的愛心表現。「愛」是古往今來的基督徒之間的共同點,促進未來的彼此接納、欣賞及合作。「大公精神」意味著對他人的普世之愛,這愛不只是對神或對鄰舍而發出,而且是給予那些和我們持不同神學觀念的鄰舍,這大公的愛乃是可以在更正教、天主教,甚至其他基督徒中所共享的。衛斯理的確也同意衛理宗與其他教會傳統在教義觀點上繼續會有分歧出現,但他的態度是採取開放的精神,去包容接納。
  2. 神學的自由度與容忍
      衛斯理拒絕因神學上的些許差異而與其他教會保持距離。只是在基要的神學要義上有共識,他完全敞開地容讓其他教會傳統的神學,這自然是基於他的大公精神與愛心。實際上他在一封致給天主教徒的信件清楚表明這種容忍胸懷。衛斯理甚至願意與天主教達致某個層面的復和,呼籲兩造在毋須犧牲各自基要教義的協調下,尋求互相了解與接納。衛斯理可以無私的接受別人對救恩的宗教經驗,可以和他自己的經驗同樣地真實可信。既然各人的神學也根据不同的宗教經驗,我們必須尊重他們的差異,但這也不表示衛斯理鼓吹完全開放的「教義混合/多元性」。在他而言,聖經乃是最高的標準來識別神學的可信度,他教導:「我立此為不朽的真理—任何教會的神學只要愈接近聖經者,就愈該接受之;反之,任何教會的神學愈偏離聖經,我們愈有理由去懷疑它……。」
  3. 教會合一的精神
      衛斯理對教會傳統的擁護,加上他對各傳統的尊敬與容忍,使他所推動的衛理運動帶有濃厚的教會合一精神。在晚年的其中一篇講章中,他重申「愛」迫使衛理宗接納任何愛神的人,只要他們「敬畏神,行公義」,他自言這是衛理宗獨有的合一精柛,是本宗的光榮!
      衛斯理在實踐方面也認定許多信仰的傳統在締造一致性及系統性的信仰,含有極大的作用;因此在他自己的事奉中,他樂於吸取其他傳統之優點長處;他尋求機會和那些持相異神學傳統者(如加爾文派的懷特菲特,羅馬天主教)攜手合作。
由以上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出,衛斯理對教會傳統之重視,僅次於聖經的權威。教會傳統反映出基督信仰的內涵與屬靈的活力,以聖經與傳統為指引,衛斯理發展了純正、合乎古老傳統淵流的神學思想,再輔以他那大公、容忍、合一的精神,衛斯理的熱誠(也是他開始的衛理復興運動的目標)是尋求與其他教會共同努力將聖經的真理遍傳。

(三)理性的權威

生活在啟蒙運動正熾熱高舉理性為知識之本的十八世紀,衛斯理所受的教育與教會傳統都難免受哲學與理性的薰陶。而實際上,英國教會甚至視理性為聖經與傳統,更正教與天主教之間的「整合媒介」。約翰衛斯理曾如此說過:「……對我們(衛理宗)而言,一個很基要的原則是:棄絕理性即是等於棄絕了信仰;信仰和理性是並行的,所有不合理的信仰,必是虛假的信仰。」
  針對加爾文神學的「全然敗壞」教義,衛斯理提出不同的見解。他提倡在人墮落以後,神的形像只是受虧損,而不是完全失去,理性是我們擁有神的形像的確据之一,且是神的恩典賜予。它能在人的罪性及道德衰微的生命中仍舊工作。但衛斯理也澄清人的理性能力不足與神的無限智性相比擬。衛斯理致力証明基督教信仰是「至高的理智」。我們的信仰非但沒有與理性衝突,更是合乎理性的,因此衛斯理急欲闡釋基督教信仰的合理性。當他如此作的時候,並沒有貶低聖經的權威,他仍堅持聖經是我們在信仰中確立理性與知識論的資源與基礎。然而在另一方面,理性卻能在聖靈的引導下,協助我們奠立真實信仰的根基;理性在信心與實踐上均是信仰的權威。
  約翰衛斯理沒有鼓吹完全的理性。理性有它的限制,諸如在我們信仰中某些重大的教義(如「三位一體」、基督的道成肉身等),並不能以理性去測透。但是這些奧秘也不是與理性邏輯相違背。在個人宗教經驗及聖靈的指引下,我們可以運用邏輯思維,在聖經中作出歸納與推論、尋求合理性的論證。再一次我們看到理性需要聖經及經驗的配合,才構成其權威性。衛斯理在論到理性之有所不逮時,說:「……讓理智盡其所能吧!努力運用它,但同時要記得:理性本身不能產生信、望、愛;因此它無法帶來真正的德行與滿足的喜樂……。」
  無論如何,理性是衛斯理塑造其神學的重要工具。也在理性的不足之處,我們學習謙虛及對神的信心。對衛斯理而言,信心本身就是一認知的過程,使人在理性上也明白並接受救恩。他訓誨自己的同工必須在全人的發展上盡力,這包括在靈性及理性上均衡。為達致此目的,我們應操練理性,博覽舉凡宗教、科學、理論、實踐各方面的知識;這樣才能把基督信仰以別人的理性能接受的途徑表達、傳揚出去。

(四)經驗的權威

衛斯理之高舉聖經、傳統、理性三者為其神學的支柱,實際上只是建基於改革宗或其所隸屬的英國教會之信念上,加上闡明發揮。他最大的貢獻卻是來自獨特的,將宗教經驗列為第四支柱,這創新之舉源自兩個因素。
  首先,在理性膨脹的當時,衛斯理擔心衛理宗的信徒會始終陷入一種在屬靈上死板的宗教裏,絲毫沒有生氣且無法流露出與神的真實關係。他確信每一個信仰均包含理智與經驗的成份。經驗能印証信仰的真實性,而神在預設恩典中已賜給我們的屬靈感官有能力去聽見、看見並感覺神的工作。我們悔改、重生、得救、成聖等進階中,均有個人的宗教經驗佐証。衛斯理直言,這個人性的獨特宗教經驗能給予救恩上的確据,是聖靈的恩典。
  其次,這與衛斯理自己的個人經歷有關。在他篤信聖經、教會傳統以及理性的權威之餘,唯有在亞達斯門那令他刻骨銘心的特殊經歷才完全的為他帶來信仰上的確据與肯定。
  衛斯理雖然極看重經驗,他卻沒有將經驗高舉為發展教義的源頭。在他而言,經驗最重要的目的與功能是印証聖經的真理,使信徒能夠在聖靈的指引下,按聖經與經驗所引發的亮光去活出豐盛的生命。在另一方面,宗教經驗也協助歷代以來的聖徒,正確的詮釋聖經真理;意即教會的傳統也不能缺少經驗的輔助,去闡明聖經的權威。
  若按以上的論述,衛斯理已清楚表明宗教經驗是有所限制的。他固然指出在信仰的認知過程是有一個人的經驗性層面。但同時其中含有一無法完全理性化的主觀因素。在這種情況下,經驗必須在聖經真理下,輔以傳統的智慧及理性加以測試。至此,我們看到這四大支柱如何互相依賴而存立。

三.結語與反省

當約翰衛斯理提出以聖經的權威、教會的傳統、理智的運用、以及宗教經驗的印証,作為他神學系統的四大支柱時,他不會想到他的建議今日會成為衛理宗在眾福音派教會中,深具代表性的思想。或許我們承繼這豐富的屬靈偉業時,不可輕易忘記衛斯理不是一位理論家,而是一位實踐者。究竟他的四大神學支柱對於今天這世代的衛理宗教會有何警惕與吩咐呢?
  後現代的序幕,著實給我們的時代帶來劇烈的沖擊。它猶如洪水猛獸般,鼓吹無秩序、無真理標準。藉著反理性的譏嘲,後現代帶來顛覆、斷裂;人失去自主性,不再為主體。試問基督信仰如何回應?
  1. (一)衛斯理以聖經真理為至高權威,乃是由於它是救恩之道。我們必須秉承這個傳統,讓聖經的真理向後現代發出批判的聲音,顯耀出它是至為絕對性的真理!
  2. (二)衛斯理所高舉的傳統不是一形式的傳統。他在教會的傳統中發展出大公、容忍及教會合一的精神。今天的衛理宗不是獨存的純正信仰之教會,因此我們應接納其他傳統的教會,在衛斯理所提倡的「普世之愛」中,共同攜手為福音遍傳而盡力。須記:衛斯理的衛理運動是明顯的超越了宗派/神學的藩籬。
  3. (三)正因為後現代是反理性也反感性,衛斯理所尋求的理性與經驗之均衡及結合,能提出強有力的回應。在一方面,我們必須加強信仰中理性架構之建立,俾使我們的信仰免於無法與人建立對話溝通的接觸點;在另一方面,我們應強調宗教經驗之真實性,免得我們的信仰流於律法主義、形式主義。
<心得>
              基督徒信仰根基以聖經為基礎, 其他三者為輔.

負責任的恩典:衛理宗思想的現代省思

作者:龐君華牧師
每年五月的第三個主日,許多地區的循道衛理宗教會都訂為「衛斯理主日」,這主要是因為在一七三八年的五月十九日,我們的會祖約翰衛斯理(John Wesley)在亞德門街(Aldersgate stree)的會社聚會的經歷,他的日記上記載道:
「會中有人在讀馬丁路德的羅馬書序言,藉著信靠基督,上帝如何改變其內心,約八時三刻左右,我的心中異樣地熱(warm)起來,覺得自己確實信靠基督,維賴基督才蒙得救;並確信他除去我一切的罪,又拯救我脫離罪和死的律法。」
這個特殊的經歷對約翰衛斯理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往後他終其一生努力,使循道運動蔚然成為當今普世教會中的一個大宗派。
今年的「衛斯理主日」正逢教會年曆中的重要日子—聖靈降臨節(Pentecost)。根據使徒行傳第二章的記載,兩千多年前第一個聖靈降臨節的時候,也就是耶穌升天後的第一個五旬節,聖靈強烈地工作,使得那批原本曾經因耶穌受難而喪膽的使徒們,也就是那群在耶穌升天時還以為基督的工作是復興以色列國的門徒們,突然勇敢地在返鄉朝聖的會眾面前,清楚地將耶穌基督工作的意義表達出來。在這強烈的聖靈工作之後,教會於是誕生了。所以今年的聖靈降臨節不但紀念普世教會的生日,同時也紀念循道衛理宗的發軔,這都是聖靈的工作且意義深遠。
然而,我們仍須思想一個問題,到底這個十八世紀的運動與我們今日的信徒,或此時此地在台灣的信徒有何意義?特別在一個新的時代來臨的台灣,有何意義?
要探索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先了解衛斯理思想的特色。過去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對約翰衛斯理的印象是一個宣教上的英雄;一個騎在馬上孜孜不倦的讀書,以及開展露天佈道的宣教家。但是這些並不足以使衛理宗成為一個世界性的宗派。
衛斯理的誕生及其工作正好在整個十八世紀,也就是宗教改革的一百年之後。歐陸的宗教改革固然使得教會不再成為個人救贖的代理者,將教會的聖事及信徒的善工與上帝的恩典分開來;充分地強調上帝的主權,也凸顯了個人與上帝的關係。然而儘管在歐陸的改革陣營中,在神學思想上對上帝的救恩、人的生活行為以及教會的行動之間有很周延的理論體系,但是在信仰實踐上仍存在著若干緊張的關係。其中一個例子就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對加爾文信徒的描述:他們在工作成就上採進取的態度,又同時採禁慾式的生活,其背後就是對上帝恩典不確定性所產生的焦慮。這只是其中的例子,其實約翰衛斯理亦多次與歐陸改革陣營中的敬虔派接觸,但都無法令他完全放心地接受這樣的路線。
所以衛斯理嘗試透過基督宗教的不同傳統,重新思索其信息及循道運動的思想方向。他放棄西方教會較靜態的思考模式,改採東方教會較動態(dynamic)的思考方式來鋪陳他的恩典觀。西方教會過去會以靜態「法庭」的概念來瞭解上帝的恩典;如在法庭上,做為法官的上帝,有絕對的權柄,赦免有罪的人。被法官赦免的人,就不能再稱作罪人,因為他已在法庭上得直(justify)了,就不能再控告他了。但是東方從一個較動態的「醫治」概念來瞭解上帝的恩典與人的生活。上帝的恩典就是一種醫治,醫治有病(罪)的人。這需要一段療程,而且這個醫治若是有效,他的病一定會有起色。所以恩典帶來的不只是不被控告的地位,更是一種生活上的轉變。從這裡我們大致可以看到衛斯理成聖觀的輪廓,他並不靜態地處理「因信稱義」、「預定論」、「一次得救永遠得救」這些教義。因為在這些個別的信點(beliefs)上,過於靜態及嚴格推演,就會與實際生活產生疏離。
所以衛斯理提出了較為動態的恩典觀,他強調恩典是上帝在人努力之前就先給了人的,這就是「先行之恩」(prevenience of Grace)。這猶如一座房子的花園,但要進到屋內,一定需要經過「稱義之恩」的門檻,進到屋內仍有功夫要作,有責任要好好的打理、裝修房子,這是「成聖之恩」。經過稱義的門檻,人就恢復了他本有的上帝形象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使得他一方面可以擁有一個功能完全的形象,一方面開啟了領受聖靈的重要機制或器官;像呼吸一樣,他可以不斷地呼吸,使他靠著聖靈可以負起他的責任,承擔上帝當初將所創造的世界託付予他管理的工作。所以衛斯理的說法中沒有一次得救永遠得救的問題,但他卻要求人不斷地靠聖靈(呼吸)追求完全,也因此他的成聖觀是動態的perfecting perfection。
這更帶出了兩方面的影響,首先他仍重視稱義後的追求生活,所以敬虔、靈修、崇拜、聖禮、聖餐、憐憫人的行動等都是恩典的途徑即means of Grace。宗改前的信仰行動仍然維持,但是這些活動的動機或基礎不再是「功利」性的理由,而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經歷恩典的人,一定有負責任的表現,猶如有效的醫治,一定會使病情有起色。
另一方面,稱義即為人的重生,是上帝形象的恢復。人自然也恢復了上帝對他作為大地管家的託付,所以人的成聖功夫,更有使這受造的世界達到上帝的終極關懷「甚好」的境界。於是成聖不再只是讀經、禱告、不抽煙、不喝酒、不遲到早退而已。成聖更可以關懷現代世界的議題如環保、公義的社會、弱勢族群的關懷、慈善的社會服務等,過去從事這些社會關懷的事只是工具性的有理由,作好見證或福音預工。但是在衛理宗的思想來看這是信徒成聖生活中的責任。
所以這對現代衛理宗教會或信徒而言,過去傳統的信仰實踐(如崇拜、聖事、聖餐等),都可以批判性繼承,作為我們蒙恩的途徑。透過個人的靈修、公共的崇拜、信仰團體的生活(如班會或團契),帶給我們一種新的力量,來改變我們周遭的世界。兩者是相輔相成,沒有前者的社會行動,不是成為功利,就是容易挫折;沒有後者的靈修或教會生活,就會淪為個人主義。
這個興起於十八世紀,又上溯大公教會的的傳統,對於台灣教會過去常陷入只重個人敬虔(生命)而迴避社會議題;或是熱衷社會參與而忽略個人宗教的兩難情況,相信可以給予重要的啟迪作用。
<心得>
       衛斯理約翰之精神令人尊敬,  但是真理是依上帝的話而非個人之感動, 個人之感動要在上帝話語裡察驗後方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