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9日 星期三

聖徒對文化之態度

關於聖道與文化的關係,以及聖徒對文化的態度,學者有許多不同的意見。照倪博爾氏(Reinhold Niebuhr)的分析,共有五種︰一為聖道敵視文化,二為聖道投降文化,三為聖道超越文化,四為聖道對峙文化,五為聖道改造文化。惟概括言之,可分為三 種︰其一為以聖道附屬文化;其二為以聖道摧毀文化;其三為以聖道啟導文化。茲分論之。

一、以聖道附屬文化
主是說者,大都是現代派「神學家」,他們的企圖,乃是要消除基督聖道超自然的特質,使基督教成為一種凡俗宗教。舉凡一切超凡的神蹟,非人智所能解,非人力 所能為者,一概不信,予以拋棄;不照著基督,乃照人間的遺傳,和世上的小學,使基督教成為一種哲學的體系,人類文化的一部;而非上帝的啟示,上帝的救法。 質言之,他們乃是一方面「俗化聖道」,一方面「自我神化」;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上帝;憑自己的私智,詆毀聖經,捨本逐末;喧賓奪主,奚落上帝,高舉人類; 僭妄褻瀆,實乃摧毀聖道的叛徒﹗他們雖仍披上基督聖道的外衣,而且長袖善舞,到處活動,盤據要津;巧於詞令,長於口才,襲用聖經的「字句」,卻是以私意曲 解,消滅了聖道的精義,使基督聖道,名存實亡,等於一張空頭支票,根本不能兌現。

二、以聖道摧毀文化
此派認為人類罪性嚴重,絕難自救;一切人為的救法,都是徒託空想,心勞日拙。救恩直接出自耶和華上帝;人類若非重生,斷不能見天國。因此,認為人類文化, 不但無濟於事;並且有礙福音的傳揚。這些聖徒,篤信聖道,事主敬虔;忠誠熱烈,靈性高超;但是他們靈性的追求,卻走向了一個「過猶不及」的另一種偏差,便 是因為避俗而遁世,使屬靈的事,完全孤立;使教會工作,與世絕緣;對於國家社會,人類文化,視為不潔之俗物,不但不應沾染,而且應加掃除,他們認為文化哲 學,都為「敗亡人的智慧」,「知識也終必歸於無有」,完全抹煞人類理智正當的功用。殊不知宗教的要素,乃在「知」「情」「意」三方面(關於此點余於所著 《總體辯道學》「卷參」一書,已另加詳論),不能完全感情用事。人類所以能認識真理,固首賴上帝的啟示,亦仍需理智的領會。上帝一面給我們啟示,一面又給 我們智慧的靈(弗一17),藉著聖靈的運用與啟迪,使我們有認識真理的能力;我們不可「因噎廢食」,暴棄神恩,遁世嫉俗,放棄責任;而應善為運用,因勢利 導,闡揚真道,以期「道化」文化。因此我們當進而討論第三種的態度。

三、以聖道啟導文化
此派不偏不倚,既不捨本逐末,投降文化;亦不因噎廢食,拋棄文化;而要因勢利導,啟蒙化迪,改造文化,潔淨文化,提高文化,昌明文化,使文化為神之僕,而 成神之用;終乃道化文化,使神國降臨,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太六10)。我們固不應把天國和世界,教會和社會,神智和世智,福音和哲學,聖道 和文化,混為一談;然也不應因此逃避現實,不負責任,使教會遺世獨立,完全孤立起來。所以聖徒對文化理所至當,責所應負的態度,便是啟導文化。第一,我們 要宣揚福音,引人皈主,不能僅做浮表的工作。我們傳道,往往僅是引人到了教堂,事實上並未真正能引人皈主。有些僅到教堂的所謂信徒,對於他們所信的,何以 為真;對於世人所信的,何以為誤,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果有人問他們「心中盼望的緣由」,不能「常作準備」「回答各人」(彼前三15)。不但此也, 甚至有些所謂信徒的思想見解,生活方式,其實也並未道化,與聖道打成一片,致令教會失去見證的力量。第二,「上帝的道是活潑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兩刃的 劍更快,甚至魂與靈,骨節與骨髓,都能刺入、剖開,連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來四12)但是我們卻並未善用神所賜給我們的「聖靈的寶劍」,來作文 化思想戰的利器;也並未運用聖道的真理,改造人類的思想方式,意識形態;攻破堅固的營壘,將各樣的計謀,各樣攔阻人認識上帝的那些自高之事一概攻破了;又 將人所有的心意奪回,使他都順服基督。」(林後一○4-5)第三,我們傳道的對象,乃為整個世界。現在世界文化,不僅與聖道脫節,而且與聖道敵對,我們尤 宜使聖道的真諦,深入人心,滲透瀰漫。宣道工作,雖非文化運動;福音目的,乃在拯救靈魂;但是各種錯誤的文化思想,乃是攔阻人接受福音的障礙。如果我們完 全漠視這個根深蒂固的障礙,不加掃除,僅僅致力個人靈魂的得救,只是零零星星地引導少數人皈主,其結果將事倍功半。所以我們還應正視教會當前面臨的危機, 認清教會當前的使命,向敵視聖道的文化挑戰,消除一切敵視聖道,殘害人心,操縱文化,根深蒂固的種種錯覺成見;並靠著聖靈的大能,振頹起廢,使陷溺的人 心,徹底更新,陶製時代的思想,造成波瀾壯闊的運動,使生命的活水,灌溉荒涼的世界,複蘇曠野的枯骨(結三七5);使整個人類,得到複活的新生。第四,自 啟蒙運動以後,理性主義,榮登寶座,人類迷信科學萬能,現代文化,遂與聖道,完全脫節,背道而馳,騖新之士,妄以人智窺測神智,以幼稚的理性,代替聖經的 權威;使超凡的聖道,低首就範,受人智的限製;凡非人智所能了悟,科學所能證實者,均被斥為迷信,視為荒誕。譏正統神學不合時宜,不但否認聖經的權威,尤 且懷疑真神之存在。遂使無神唯物思想,乘時橫決,氾濫世界。純從物質而言,固有長足之發展,呈空前之進步;但從精神方面而言,人類的靈性與道德,適呈相反 的衰頹病態,此乃人類文化失調,文明解體之基因。由於文化之失調,不但社會生活,日趨動亂;而人類思想能力,也日趨機械化、癱瘓化。人心既為形役,「全世 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而人類心志,亦失去其自由獨立,從而受製於魔,日趨消沉,對於魔鬼的試誘,亦失其抗拒的能力。無怪世界災禍,橫決泛 濫,莫之能御。故今日救世之道,莫亟乎「道化」文化;俾克抗拒魔道,複興萬事,請申論之。

教會對文化之使命

基上所論,吾人當可清楚認識聖徒對於文化應負之使命,實在異常迫切而重大。魔鬼一貫的詭計,便是要試誘人類,偏離聖道,悖逆真神,從而爭取文化領導 權。初 則唆使首先的亞當抗命摘食悅人眼目的禁果,後又膽敢試探末後的亞當,吩咐石頭變食物;而不知神的道,乃是「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這些東西,神便會照他榮 耀豐富充充足足地賜給世人(太六31-33;腓四19)。其次,魔鬼的哲學,便是用「豈是真說」,「不一定死」種種說法來誘惑世人,動搖其對神的信心,抗 拒神所定的誡命,認為這樣便能「眼睛明亮」,能「有智慧」,而且「便如上帝」(創三5-6)。質言之,照神的道,「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詩一一一 10;箴九10);而魔鬼的哲學,則以不信上帝,懷疑上帝,乃是智慧的開端。(查近代哲學之父笛卡兒,我國新文化運動首領胡適之流,均隨從魔鬼哲學,謂學 問之道,首貴「懷疑」﹗)觀此聖道與魔道,乃是針鋒相對,根本衝突。而魔鬼一貫的計謀,處心積慮,便要敵對神道,爭取文化哲學的領導權。
因此最初基督教和希臘文化接觸,便開始和世俗文化相搏鬥。當主耶穌開始傳道之時,亞力山大已經征服巴勒斯坦三百六十年之久,撒都該人和法利賽人對主 耶穌的詭辯,即已帶有希臘辯證的方法。哲學家承柏拉圖之餘緒,便開始用希臘哲學曲解聖經,此便為以後諾斯底異端(Gnostics)之厲階。中國是一個文 化的古邦,因此我國學人,當引此為鑑戒,不可以中國哲學來牽強附會,曲解聖經,致蹈諾斯底的覆轍。查諾斯底異端,把上帝視為一位「大而不可知者」 ( The Great Unknown),把主耶穌當作世界和上帝之間的媒介之一,並非獨一的中保,唯一的救主。他們特別尊敬「大母」(The Great Mother),便是所謂「蘇菲亞」(Sophia),即是「智慧」,因為反對「因信得救」,就另倡「因知得救」的邪說。今日「基督教科學派」 (Christian Science),即是此種異端的惡果。同時又以身體為惡,遂重苦行,以為得救之道,乃在使靈從物質的身體中得到解脫,從而又反對「因信稱義」,以為須靠 行為得救。保羅在羅馬被囚之時(約在主後六#至六三之間),那時歌羅西教會,受了柏拉圖學說和諾斯底異端的影響,遂寫信給歌羅西教會,指斥他們的錯誤,強 調主耶穌乃是唯一的中保,獨一的救主,有具足的救恩,絕對不需要其他的「媒介」或「苦行」等救法,這乃是保羅作歌羅西書的背景;而其中心則為二章八節︰ 「你們要謹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學(哲學)和虛空的妄言,不照著基督,乃照人間的遺傳和世上的小學,就把你們擄去。因為上帝本性一切的豐盛,都有形有體的 居住在基督裡面。」
初期的教父,都堅持這個立場,抨擊異端邪說,如特土良(Tertullian, A. D. 165一220)便為著名辯道者,他嘗警告時人︰耶路撒冷和雅典乃是兩個中心,一則以神為本,一則以人為本;有了耶穌,一切辯護,即迎刃而解。他如拉克坦 西(Lactantius,A.D.260一330),斥荷馬(Homer)的著作,僅為人的作品,不能使人曉悟神的真理。耶柔米(Jerome,A. D. 347一420)複謂何拉西(Horace)、韋吉爾(Vergil)、西塞祿(Cicero)諸氏之傑作,若和詩篇、福音、使徒著作,分別對比,便相形 見絀,判若天壤。米蘭大僧安伯羅斯(Ambrose of Milan,A. D. 340一397 ;查奧古斯丁,嘗從氏游,服其辯才,由是悔悟,皈依基督),斥科學家的宇宙論,荒誕不經,直同異教邪說。自是以降,直到改教運動,教會代有傑出之士,對世 俗學者的謬論邪說,加以駁斥。馬丁路德甚至說「屬血氣之倫的理性」(Natural Reason),「乃是魔鬼的新婦」 ( The Bride of the Devil)。經雲︰「你們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林前二5)。古希臘哲人蘇格拉底亦自承無知,亦不能授人以知。乃後之學者,誤以哲學為真理,迷信人智, 偏離真道;徒騖「世俗的虛談和那敵真道、似是而非的學問」;予智自雄,作無謂之論辯(提前六20一21 ;提後二23);爭一日立短長,其實已「偏離了真道」。由於希臘哲學與政治思想的合流,益以羅馬的「君王崇拜」和「權力崇拜」、西方文化,和基督聖道,遂 背道而馳;彼此精神,完全異趣。自所謂「近代哲學之父」笛卡兒以後,由於本體論的偏差,近代哲人,遂迷失於曠野的枯骨裡(結三七2)。他們雖或高談上帝, 卻是始終找不到上帝。笛卡兒便發明了一種所謂新的方法,以其自我存在,為一切思想的起點,擺脫神學家思想的束縛,以為一切學問,當始自懷疑;一切知識,乃 源於自我;一切真理,當以自我理性為衡量判別的標準;而個人才成為最高的主權者;我們人類「生活、動作、存留」(徒一七28),乃不在「神」,而唯在 「我」。這不僅根本顛倒了聖經的真理,而且使「血氣的哲學家」(Natural Philosopher),都成了主觀理性的俘虜。自康德「純粹理性批判」問世以後,上帝的位格,遂被否認;現代人和上帝,遂失去了與神位格的關係;而所 謂宗教的道理,亦只能以人的理智為範圍。質言之,現代哲人,事實上乃自登上帝的寶座,而把一位真活的上帝,逐出了世界。
現代科學進步的結果,使教會與文化,日形疏遠脫節,教會對於世界所能施展的影響,日見衰微;基督聖道,對於現代文化,幾乎彼此隔絕,不生關係。現代 文化界人,他們的思想,對於福音,尤其漠不關心。其實他們並非完全有真正反對的理由,而僅是不問情由,深閉固拒。基督教,本來並非哲學,根本無從引起哲學 上論辯的可能;基督教僅是宣告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傳揚一位從死裡複活的救主;不幸現代的思想界,雖自炫態度客觀科學,對於這一個救世的福音,歷史的事 實,卻不加正視,絕對否認。而現代文化,乃是一個不可漠視的雄大的力量,若不使其信服聖道,實為福音莫大的阻力。惟如何使其信服,又非僅訴諸情感所能濟 事;複須從事理智的闡釋。這並非說,掃除了理智上的障礙,或靠理智上的辯證闡明,便能使人信服,因此得救;這當然須持聖靈的大能。但我們卻不可以為只要依 靠聖靈,自己便可不必運用思想。我們不是木偶,聖靈的運行,往往也和我們心智的努力,互為表裡,互為因果。我們應當反省,教會對於現代文化,對於知識分子 方面的事工,並沒有充分運用思想,從理智上加以研究,對症下藥;以致造成現在教會與文化,彼此脫節,甚至對峙敵視的情況,這是我們應加檢討的重大問題。
但從另一面來看,目前對峙的形勢,雖甚嚴重,上帝也未始不可藉此來提高我們的警覺,啟發我們的思想,砥礪我們心志,使我們成為勇敢的信心的鬥士,辯 道的干城。今日教會面臨現代文化的挑戰,亟需另一種好學深思的宣道人才,起來應付挑戰,從而向現代文化挑戰。惟是,這一種鬥爭的意義,其一,並非僅為應付 聖道的敵人,而複須對付我們靈性的退落,思想的怠惰;其次,不可感情衝動,意氣用事,而須多多祈禱,深深思索;其三,這一種鬥爭,並非僅僅應付當前表面的 問題,而尤為解決人類屬靈的永恆的問題。現在人類,對於國家社會的改造,科學技術的進步,都很關心,且似都有答案;惟於罪惡、生命、死亡、救恩、上帝,這 些對於人類永遠禍福所關的最基本的問題,卻不聞不問,漠不關心,尤且懷疑不信,引起無窮的辯難。我們對於這些問題,應當把我們「心中盼望的緣由,就要常作 準備,以溫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彼前三15)。並且針對現代文化的病態,現代學人的心理,予以明確的指正,憑著上帝的恩典與大能,照著上帝的旨意與時 間,使這一個邪惡悖謬懷疑不信的時代,發出信心的光輝;從而使人類文化,化於聖道;使神國降臨。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這不是我們要壟斷文化, 更不是要摧殘文化、毀滅文化,而正乃是為挽救文化。誠如史家湯恩倍氏說,希臘羅馬文化之衰亡,不是由於「謀殺」。(參看上文第二節)現在人類目無上帝,正 在重蹈造「巴別塔」的覆轍,重演羅馬衰亡「自殺」之悲劇;而照專家的估計,一旦原子戰爭突然爆發,數千年來所謂人類文化的業跡,可於半小時內,化為灰燼﹗ 當茲人類文化,世界命運存亡續絕之交,教會使命之重大,誠千百倍於往昔。上帝就是愛,他在永世裡所定的計劃,始終是要拯救世人,免於淪亡。用約翰本仁 (John Bunyan)的傑作《天路歷程》(The Pilgrim's Progress)的名詞來說,其「總路線」乃是要領導世人從「滅亡城」 ( City of Destruction)到「錫安山」 ( Mount Zion),而進入永遠的榮樂之中。這是世界人類的盼望,也是基督聖徒文化哲學與歷史哲學的基本觀念,以及複興文化和道化世界的神聖使命。

社會禍亂的厲階

世界人類,正遭遇到一個空前動亂的時代;近年以來,憂時之士,鑑於世運之艱屯,國難之慘重,時時發出「反省」的呼聲,認為這應是人類的大反省大警覺的時代。惟是,反省警覺,首貴探本窮源,從人類病態之根本,揭發社會禍亂之厲階,方能獲得救治的要道。
以賽亞先知得到神的默示,大聲疾呼︰「天哪﹗要聽。地阿﹗側耳而聽。因為耶和華說︰『我養育兒女,將他們養大,他們竟悖逆我。牛認識主人,驢認識主 人的槽,以色列卻不認識,我的民卻不留意。」嗨﹗犯罪的國民,擔著罪孽的百姓,行惡的種類,敗壞的兒女。他們離棄耶和華,藐視以色列的聖者,與他生疏,往 後退步。你們為什麼屢次悖逆,還要受責打嗎?你們已經滿頭疼痛,全心發昏。從腳掌到頭頂,沒有一處完全的,儘是傷口,青腫,與新打的傷痕,都沒有收口,沒 有纏裹,也沒有用膏滋潤。你們的地土已經荒涼,你們的城邑被火焚燬,你們的田地,在你們眼前為外邦人所侵吞,既被外邦人傾覆,就成為荒涼。僅存錫安城好像 葡萄園的草棚,瓜田的茅屋,被圍困的城邑。若不是萬軍之耶和華給我們稍留餘種,我們早已像所多瑪,蛾摩拉的樣子了。」(賽一2一9)這雖是特指以色列人而 言,卻正可當後世的鑑戒,亦正就是現在人類社會災禍苦難一幅逼真的寫照;而尤其值得在陷入水深火熱中的世人,痛定思痛,深深反省,「為罪、為義、為審判, 自己責備自己」(約一六8-11)﹗
聖經(上帝的話)告訴我們,人類的痛苦,乃始自元祖的犯罪墮落,悖逆上帝。而人類禍福之機,實乃決於其對上帝的態度。上帝說︰「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 開端」(詩一一一10;箴九10)。但是照魔鬼的哲學,卻以為不信上帝,是智慧的開端;所以它輕輕的用「不一定死」一句話,動搖世人對上帝的信心,從而唆 使夏娃不要遵從上帝的吩咐,慫恿她摘食禁果,認為這樣「便如上帝」,會和上帝一樣聰明(創三1-6)。殊不知這一個偏差,乃真是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 卻惹起了滔天大禍,種下了人類災難痛苦的禍根。其一是死臨眾生。死並不是「生物的普遍現象」,而乃是「罪的工價」,乃是從罪而來,因為始祖犯罪,罪惡「入 了世界」,「死就臨到眾人」(羅六23,五12)。人類「歸於塵土」,乃是受神咒詛的結果(創三19)。其二是人生痛苦。人類原在伊甸樂園,本無痛苦。只 以悖逆上帝,婦女懷胎生產,要「多受苦楚」;男必「終身勞苦」,「流汗滿面才得餬口」。其三是地「受咒詛」,荊棘遍地。這又像征塵世的艱苦,世道的崎嶇。 其四乃是趕出伊甸,失去樂園,並且還有「四面轉動發火焰的劍,要把守生命樹的道路」,這乃是象徵刀兵,整個人類社會便失去了和平(創三16一24)。種瓜 得瓜,種豆得豆,始祖犯罪以後,生的兒子該隱,遂成了「毒蛇的種類」(太三7),作了第一個殺人的兇手。而且還是殺了自己的同胞兄弟,真所謂竟箕相煎,同 室操戈,十足表現出人類殘酷仇恨的根性。這一次兇殺,一方面具體證明了人性之邪惡,而非良善;且又發生了三個嚴重的後果。其一是「流離飄蕩」。這樣,加爾 文(John Calvin)詮釋,乃是指恐懼不安,無處安身,不遑寧處之意。上帝說︰「惡人心不得平安。」(賽四八22,五七21)世界人類動亂不安,正乃是人類犯罪 作惡的結果。其二是不見神面。這乃指人類離開上帝,失去神祐,罪惡在神人之間,築起了中間隔斷的牆,無由相通(弗二12一14)。其三是滿心疑懼,以為 「凡遇見我的必殺我」﹗於此猜忌仇恨,鉤心鬥角,冤冤相報,人人自危;社會國家,永無康寧(創四1-14)。人類遭此厄運,不但不知悔悟,乃反自高自義; 妄想造塔通天,傳揚己名;「頂天立地」,自立「人極」;否認上帝,自比神明,擅登上帝的寶座。這一件事,發生的嚴重後果,其一,是「變亂口音」。人類本屬 同根,上帝「從一本造出萬族」(徒一七26),天下人的口音語言,原都一樣(創一一1),現代語文學家也都承認,那時乃真所謂「書同文,行同倫」,協和同 心,相愛無間;但因人類狂傲悖逆,上帝便「下去,在那裡變亂他們的口音,使他們的言語彼此不通。」(創一一7)夫「言為心聲」,言語的不通,口音的變亂, 當為人類不能同心之征。人類之所以同床異夢,貌合神離,明爭暗鬥,此實厲階。其二,乃為「分散在全地上」(創一一8一9)。這次分散,乃和創世記第十章所 記的挪亞後裔的分邦而居,意義不同。據加爾文詮釋,「這乃是上帝對世人悖逆而發之憤怒,使其潰散紛亂(Violent Rout),失去團結」。從此人類便不能協力同心,和平統一;戰亂相尋,其因在此。
從上帝的啟示,聖經的記載,以及客觀的史實,我們可以看到人類社會苦難禍亂的厲階,乃是在人類藐視上帝的誡命;隨從魔鬼的哲學,悖逆上帝,遠離上 帝;而且還造塔巴別,企圖通天,由於這種「自高之事」,「攔阻人認識上帝」(林後一○5),人類便高舉自己,目中無神;「隨從今世的風俗,順服空中掌權者 的首領」,成為「悖逆之子」、「可怒之子」(弗二2一3)。因此,「神的震怒常在他身上」(約三36)。質言之,社會的禍亂和人類一切的病態,其基本問 題,乃是在人與神的關係,而非僅在人與人的關係。易言之,人類與神為敵,始為其因;而人與人為敵,僅為其果。自來憂心世道,有志治平之士,困心衡慮,救偏 補弊,僅僅在表面上注意人與人的問題,調整人與人的關係;僅求人與人和好,而忽於神與人和好;僅教世人「仁民」「愛物」,而獨不肯「敬畏天父」,「盡心、 盡性、盡意、盡力愛我們的上帝」;實為捨本逐末。語雲︰「本立而道生」;今本既不立,道自無根。是又何怪現在世界災難,空前慘烈;不但「民要攻打民,國要 攻打國」(太二四7);而且「弟兄要把兄弟,父母要把兒子,送到死地,兒女要與父母為敵,害死他們」(太一○21)。不僅和平大同的理想,渺不可期;而一 切政治革新,社會改進,乃至所謂「道德重振」,種種頭痛醫頭的辦法,亦只揚湯止沸,結果反而變本加厲,治絲益紊。現在人心陷溺,情況空前,據美國聯邦情報 局調查平均每一分鐘,有五樁重大罪案發生。各人「專顧自己,貪愛錢財……違背父母、忘恩負義、心不聖潔、無親情、不解怨、好說讒言、不能自約、性情凶暴、 不愛良善、賣主賣友、任意妄為、自高自大、愛宴樂、不愛上帝」,而「『那行毀壞可憎的』站在聖地」,自稱是上帝,人類「離道反教」,可謂幾臻於極(提後三 2一5;帖後二3一4;太二四12一15)﹗第一次大戰以後,世界尚有若干年喘息的機會,而第二次大戰以後,則舉世鼎沸,人心惶惶,曾無寧日;真是到處都 有「打仗和打仗的風聲」(太二四6)。這個五光十色的世界,人類艱難創造的文明,隨時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完全毀滅(彼後三10一13 )。是誠末世將臨之危機,救主再來的徵兆;宜為舉世人類痛切反省,真誠悔改,皈依救主,尋找上帝的最後關頭﹗

社會改進的徒勞

我們並不否認古往今來,各國志士仁人改進社會的企圖與努力。他們悲天憫人,困心衡慮,千方百計,救偏補弊、欲挽既倒之狂瀾,救人類於浩劫;要「為天地立 性,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惟其志雖屬可嘉,其效卻大可疑。茲分教育、文化、倫理、道德、經濟、政治各方面,加以分別的檢討。

一、為致力於教育的發展,以及科學文化的進步
社會學權威蘇魯根氏(Dr. P. A. Sorokin)認為這乃重蹈始祖吃分別善惡樹果子的覆轍,其結果勢將摧殘人類自己的生命。簫伯納氏(Bernard Shaw)一生崇拜科學,結果也痛切懺悔,坦白承認他所迷信的科學,現已宣告破產。他說科學本想建立一個理想社會──千禧年國,但現卻在導演人類自殺的悲 劇。氏本反對宗教,妄想消滅千千萬萬宗教信徒的信心,孰意現在他回身看到無神主義者的大悲劇,也不得不廢然而返,放棄他對科學的信心。是可證教育文化的推 進,並不能建立理想的社會。

二、為致力於倫理道德的重整
此派的失敗,乃在未務其本,致道德失其至聖至善的基準,尤無推動實踐的動力。例如德國哲學家康德,本末倒置,誤以道德為宗教的基礎,從而以道德取代宗教的 地位;結果,道德卒成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誠以聖潔公義,乃為上帝的屬性;道德的律法,應以上帝為其至高的立法者。且「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 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肉體裡面犯罪的律,常和上帝的律,交戰反抗。雖想「諸惡莫作」(佛家語),結果反倒去作,雖想「眾善奉行」(佛家語),卻 是力不從心(羅七14一18);終究不能達成「知行合一」,「天人合德」(儒家語)的境界。藉曰人能存心養性,修身明德,惟世人之義,終非至聖至善,在神 面前,「都像污穢的衣服」(賽六四6);絕難「脫離世上從情慾來的敗壞」,合於上帝公義的標準,配作天國的子民(彼前一2;彼後一4;太五20)。是可證 道德重整,亦不能建立理想的社會。

三、為致力於社會經濟製度的改造,國計民生的改善
此派認為「衣食足,知榮辱;倉凜實,知禮節。」以民生之康樂,衣食之均足,乃社會生活和諧之基因。殊不知「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太四4)。物質生活的 進步,不能解決人類精神道德的問題。據專家統計,自紀元前五○○年至一九二五年間,戰爭之發生,乃在物阜民富之國家;而自一八○○至一九一四年,歐洲社會 經濟改善進步,遠勝往昔;其國民之生活程度,且提高百分之二至五,而卻發生人類歷史上空前慘烈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現在二十世紀,科工之進步,人類物質生活 水準之提高,允稱空前,史無前例;惟革命政變,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興,世界人類,反無寧日;而盜竊、自殺、神經失常、精神痛苦,情況嚴重,更為空 前。最可注意者,歐美物質文明為最進步,而自殺率反較落後國家為特高;美國平均每二分半鐘有一人企圖自殺。日本國民經濟在亞洲為最繁榮,而其自殺率亦為最 高﹗是可證經濟改進,亦不能建立理想的社會。

四、為致力於政治的改革
自法國盧梭倡「民約論」,民主自由,幾成天經地義。惟是︰「人民權力,苟無限製,乃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人類行施其權力,不可漫無限製。只有上帝方是無所 不能,因為只有他的智慧公義,才能和其權能,互相平沖。」準斯而論,民主自由,如果脫離上帝,乃是非常危險的,並非國家之福。因為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上帝 的榮耀;如再予以極端的自由,勢同與虎添翼,任其放縱私慾﹗例如現在美國人民,離棄聖道,放任自由,人心陷溺,學風窳敗,少年犯罪,情勢嚴重,即其明征。 且稽諸往史,各國政製,無論其為君主,抑為民主,僅為五十步與百步之差,根本無關宏詣。查上述紀元前五○○至一九二五年間,戰禍頻繁,其在民主國家和君主 國家,初無軒輊。在比較民主的國家,如希臘、如英、如荷,平均每五‧四年,七‧九年,八‧一年,十二‧一年,有一次戰亂。而在君主國,如羅馬、如拜佔廷、 如德奧、如俄國、如西班牙,則平均每七‧五年,六‧一年,五‧九年,五‧八年有一次戰亂,可見任何政製,都不能安邦定國,臻於洽平。是又可證政治改革,也 終不能建立理想的社會。 因此,社會學家蘇魯根氏(P. A. Sorokin)認為人類今日之危機,其癥結乃在感官文化之解體;乃在科學、哲學、倫理、宗教……彼此無謂的衝突。蘇氏認為任何人為的製度,都沒有絕對的 價值,只有超越向上,求神的國和他的義;先求榮耀上帝,人類一切衝突,才能歸於冰釋。因此他強調理想社會的建設,不能枝枝節節,僅從政治、經濟、教育、文 化各方面作俘表的粉飾,而當從根本上求價值觀念的更張、純化與提高,以精神代替物慾,以上帝代替物質;這才是使神人和好,使國家社會和平康樂之基本要道。 他又以史實證明,一切戰爭,從未止製戰爭;而一切革命改造運動,也從未實現理想的社會。人類一切改造社會之企圖,結果只是心勞日拙。因此蘇氏主張,唯一有 效的消弭人類社會災禍之道,厥為求一切宗教、道德、科學、哲學價值之合於至道。易言之,一切都應以天國崇高的道德價值為基準為指標;否則一切政治社會的更 張與革命,非僅無益,且反有害,適足為魔鬼利用,成為人類毀滅的厲階。蘇氏並指出這個唯一有效的消弭社會禍亂之道,二千年前主耶穌早已曉諭,便是︰要「先 求他的國和他的義」(太六33)。人類如果離棄了天國的道理,則人類命運,只見災禍危機,相逼而來;痛苦煩惱,永難自拔。綜氏所論,近代社會的根本病症, 乃在低級的感官文化之發展,脫離了天國的理想;挽救之道,唯在求一切文化道德的價值與天國的大道相合一。蘇氏之說,如用我國的成語來表達,可說是一種「天 人合一」論。他的道德,自比一般世俗學者為高明,因此輒被他們所譏嘲,吾人對於這一位學者的苦心,自深表同情,今春作者面晤蘇氏,亦相與談及斯義。惟尤有 進者,倘蘇氏於天國的奧秘,福音的真理,能作更親切的闡揚,他的「天人合一」論,庶不致有我國儒家和一般「自救論」(Auto一Soterism)學者的 缺陷。

宗教救治的虛幻

史家湯恩倍氏(Arnold Tovnbee)本其研究人類六千年史實的結論,認為一切人為的救世法,一切刀劍救世主,運用「時間機器」的複古或革新的救世主,乃至聖哲君王的救世主, 均歸失敗。秦皇、漢武、亞歷山大、成吉思汗、拿破崙、希特勒,均為刀劍救世主失敗之先例。而複古革命,推翻現狀,勢必訴諸武力,則仍複蹈刀劍救世主的覆 轍。即聖哲君王,亦非完人。蓋哲學思想,初非真理;人類智慧,難免無失;入主出奴,今是昨非,終難止於至善。故氏以為人類歷史的重心,非軍事、政治、非科 學技術、非經濟物質,而乃在宗教。人類之盼望,乃在宗教之複興;且預言人類宗教大複興時期,即將來臨。湯氏此論,較諸世俗學者,可謂空谷足音,不同凡響。 惜其於基督的位格無正確的認識,以是昧於基督聖道獨一至尊之特性,從而妄想揚棄基督教之基要信仰;主張取長補短,與東方異教合流會通。質言之,湯氏以為道 乃並行而不悖,他所謂人類盼望所寄之宗教大複興,乃為諸教之合一。此種思想,似是而非,最足惑世,不能不辨。蓋真正宗教,非人間的遺傳,世上的小學(西二 8),而乃為上帝特殊的啟示,完全的救法,絕對不容人力,加以揚棄增損也(參看啟二二18一19)。此義須待專書,暫難詳論;茲僅就儒釋道三教之缺陷,略 述一二。
我國儒家哲學,頗有一套崇高的理想;要想建立一個「止於至善」的,「書同文,行同倫」的烏托邦。他們相信,人類社會,可逐漸進步,從「據亂世」到 「昇平世」,從「小康」到「大同」。他們以誠意、正心、修身為起點;認為只要盡其在我,完成自我,己立立人,己達達人;便能由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國 治而天下平。所謂登高自卑,行遠自邇;這乃是一種平易可行,「極高明而道中庸」的道理。他們這種想法,乃是建立在「人性本善」之假設上面。孟子說︰「口之 於味也,有同嗜焉;耳之於聲也,有同明焉;目之於色也,有同善焉。至於心,獨無所同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理也,義也。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故義理之 悅我心,猶芻豢之悅我口。」又曰︰「人性之善,猶水之就下,人無不善,水無有不下。」又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 可連之掌上。」孔子也說︰「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儒家這一套人生哲學,和政治哲 學,兩千多年來,士大夫都奉為圭臬。他們深信人性乃天然趨善,只要存心養性,明德修身,便不難止於至善,完成治平之業,實現大同理想。殊不知人類從始祖犯 罪以後;「人心唯危,道心唯微」;「肉體之中,沒有良善」。「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羅七18)誠如他們自己說︰「小人閉居為不善,無 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搶其不善,而著其善。」(《大學》)「此言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掩之,並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 耳。」(《朱子》注)此實他們自承人之為善,毫無能力;而又證明孟子「義理之悅我心,猶芻蒙之悅我口」,「人性之善,猶水之就下」之說,並不符合事實。故 荀子便一反孟子之說,認為人類所以需要禮教倫常,嚴刑峻法,正足以證明人性非善而實邪惡。而數千年來,中國儒家所嚮往的「知行合一」、「天人合德」的境 界,始終成為紙上的空談,空中的樓閣;即儒家學者,亦不得不歎為「聖人的悲劇」。是足見儒家之說,實僅一種虛驕的幻想,殊不足謀人類社會的救治。此則老子 早已對孔子面加指責矣。
佛家認為宇宙萬象,不外是「情器世間」種種精神現象與物質現象交織相感的因果作用,其本性乃是一個真如法界。他們相信︰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梁靜 寂;宇宙萬象,既虛幻無常;人類生活,亦僅為宇宙幻想之一種;而我之為我,則更是一種幻覺。因此,他們認為人心乃有二門,一真一妄,真心虛靜,悉具佛性; 妄心邪惡,較諸毒蛇猛獸,尤為可怕。而有情眾生,無明不滅;由於先天的孽緣,後天的障蔽,迷於妄心,不識真我,以是不離生死煩惱的痛苦。照他們的分析,三 界因果,包括十二因緣︰過去二因,為「無明」與「行」;現在五果,為「識」、「名色」、「六入」、「觸」、「受」;現在三因是為「愛」、「取」、「有」; 未來二果,為「生」與「老死」。過去二因,與現在三因,共計五支,合為「集諦」;現在五果,與未來二果,共計七支;開為「苦諦」。觀因緣智,即為「道 諦」。十二支滅,即為「滅諦」。「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 「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是為順生死流,十二緣河滿。但「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 「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 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死」憂悲苦惱滅,是為逆生死流,十二緣河傾。所以他們以為解救之道,務在明心見性,轉迷開悟,破我執, 滅無明,除情慾,造淨業;成正等覺,證大涅梁。但佛家既視人生意義,僅為老死憂悲苦惱,為求「滅死」離苦,從而「滅生」「息命」;這乃是「因噎廢食」, 「飲鳩止渴」,何啻一種靈魂的自殺;這與基督教「出死入生」的「永生」之道,誠有天壤之別。複次佛家把人類社會,視作情器世間各種現象交感之因果作用,而 寄其希望於一種空幻的所謂「真如法界」;使一般佛徒,沉溺於一種麻醉的催眠狀態,乃自以為「成正等覺」,而不求神的國度降臨,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 天上。這種空苦哲學,實足使人類漠視其社會責任,從而趨於悲觀與厭世。一般佛徒,雖設詞巧辯,否認悲觀,大言救世。但事實勝於雄辯,證諸一般佛教國家人民 精神之頹喪,社會文化之落後,即可見其流毒之深重。此則我國儒家學者韓愈,早經痛加詞辟。略謂佛教來華以後亂亡相繼,祀佛求福,乃反得禍﹗(見韓愈《諫迎 佛骨表》)
道家認為人類社會的罪惡,乃是由於人之造作虛偽;故禮法刑政,仁義道德,無非表示人之「大偽」(《道德經》十八章),而社會國家治平之道,消極方 面,端在「絕聖棄智」、「絕仁棄義」(同上九章);積極方面,端在「致虛極,守靜篤,歸根複命,而守常道」(同上十六章)。他們認為人類無法自救,治平之 道,非賴人力;所以主張︰「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為無為,則無不治。」(同上第三章)這樣人類社會,自能恢復真朴祥和的境界。老子的 思想,就其「絕聖棄智」,反對人類自負自義的一點來說,自較庸俗的人文主義者遠為高明;可惜他們所講的「道」,既是一種玄妙而不可言說的觀念,因此他們達 生複命的道理,遂流為一種委天任運的放浪主義和玩世不恭不負責任的生活態度,使人類社會失去了積極推動的力量。吾人固不否認他們歸真返朴,無為而治的哲 學,有其崇高的意境;可惜這一個崇高的境界,卻僅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水底撈月」的空想。誠以人類自始祖犯罪以後,已被神逐出「樂園」,伊甸東邊, 「有四面轉動發火焰的劍,要把守生命樹的道路」,實已「回天乏術」,「歸真」無門,「返僕」沒由,只有循救主耶穌基督用他為我們所流的寶血所開的一條「又 新又活的路」(來一○20 ;並參太二七51 ;弗二12一16),才能「歸根複命」,朝見聖父。此中至理,不僅道家未曾窺測;一切凡俗的教主,亦俱未了悟。

人類社會的救主

以賽亞書第一章固然給我們看到人類社會災禍苦難的慘象;然而在全書結束的時候,卻又給我們一個極大的盼望。他說︰「看哪﹗我造新天新地。從前的事不 再被記 念,也不再追想。你們當因我所造的永遠歡喜快樂,因我造耶路撒冷為人所喜,造其中的居民為人所樂。我必因耶路撒冷歡喜,因我的百姓快樂。其中必不再聽見哭 泣的聲音和哀號的聲音。其中必沒有數日夭亡的嬰孩,也沒有壽數不滿的老者;因為百歲死的仍算孩童,有百歲死的罪人算被咒詛。他們要建造房屋,自己居住;栽 種葡萄園,吃其中的果子。……我選民親手勞碌得來的,必長久享用;……因為都是蒙耶和華賜福的後裔,他們的子孫也是如此。他們尚未求告,我就應允;正說話 的時候,我就垂聽。豺狼必與羊羔同食,獅子必吃草與牛一樣;塵土必作蛇的食物。在我聖山的遍處,這一切都不傷人不害物。這是耶和華說的。」「我所要造的新 天新地,怎樣在我面前長存,你們的後裔和你們的名字,也必照樣長存。」(賽六五17一25,六六22)以賽亞又指示我們,人類所以有這榮耀的盼望,其根由 乃是「因有一嬰孩為我們而生,有一子賜給我們,政權必擔在他的肩頭上。他名稱為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他的政權與平安必加增無窮。他 必在大街的寶座上,治理他的國,以公平公義使國堅定穩固,從今直到永遠。」(賽九6一7)
主耶穌基督的降生,乃是人類社會歷史上一件極重無比的驚天動地的大事。照加爾文的詮釋,這一位「和平之君」,乃是人類福樂之源。照希伯來原文,此 「和平」二字,乃有亨通昌隆之意,乃為人間一種至高無上的福樂,便是一種所謂「極樂」的境界。所以,人間的福樂,只有從主耶穌基督而來。他乃是「全能的 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他的政權與平安必加增無窮。他必在大衛的寶座上,治理他的國,以公平公義使國堅定穩固,從今直到永遠。」當他降生之時,天軍天使 讚美歌頌說︰「在至高之處榮耀歸與上帝﹗在地上平安歸與他所喜悅的人﹗」(路二14)他乃是萬福之根源,活水的源泉(約四14)。世界人類,順之者昌,得 到福樂之源;逆之者亡,自絕生命之根。現在世界人類,所以災禍頻存,苦難相乘,便是因為人類拒絕救主,自絕福音,自塞恩源之惡果﹗
這不是「烏托邦」的理想,更不是宗教的偏見,而乃是救主奇妙的作為;而且許多乃是已經確實應驗的事工。語雲︰「實至名歸」,傳道人只作事實的宣告, 非作私意的爭辯。救主在世之時,曾明白宣稱,一則曰︰「我留下平安給你們;我將我的平安賜給你們,我所賜的,不像世人所賜的;你們心裡不要憂愁,也不要膽 怯。」(約一四27)再則曰︰「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關於救主奇妙的作為,在整卷以賽亞書裡面,神已明白 啟示,舉要言之︰

一、消弭戰爭
「他必在列國中施行審判,為許多國民斷定是非。他們要將刀打成犁頭,把槍打成鐮刀。這國不舉刀攻擊那國,他們也不再學習戰事。」(二4)「毀滅的事止息 了,欺壓人的從國中除滅了。必有寶座因慈愛堅立,必有一位誠誠實實坐在其上,在大衛帳幕中施行審判,尋求公平,速行公義。」(一六4-5)

二、吞滅死亡
「他已經吞滅死亡直到永遠。主耶和華必擦去各人臉上的眼淚,又除掉普天下他百姓的羞辱」(二五8)。「死人要複活,屍首要興起。睡在塵埃的啊,要醒起歌 唱,因你的甘露好像菜蔬上的甘露,地也要交出死人來。」(二六19 ;並參看路二四章;約二○章;林前一五章)

三、教會勝利
「那時瞎子的眼必睜開,聾子的耳必開通。……在曠野必有水發出,在沙漠必有河湧流。發光的沙要變為水池,乾渴之地要變為泉源,……在那裡必有一條大道,稱 為聖路;污穢人不得經過,必專為贖民行走,……在那裡必沒有獅子,猛獸也不登這路……只有贖民在那裡行走。並且耶和華救贖的民必歸回,歌唱來到錫安,永樂 必歸到他們的頭上,……」(三五章;並參太一一2一6)

四、公義長存
「我必堅定我的公理為萬民之光。我的公義臨近,我的救恩發出,我的膀臂要審判萬民;……你們要向天舉目,觀看下地;因為天必像煙雲消散,地必如衣服漸漸舊 了,其上的居民,也要如此死亡,……知道公義,將我訓誨存在心中的民,要聽我言。因為……惟有我的公義永遠長存,我的救恩直到萬代。」(五一4.8;參看 來一8-14;彼後三8-13)

五、安撫百姓
「要對耶路撒冷說安慰的話,又向他宣告說,他爭戰的日子已滿了,他的罪孽赦免了,……有人聲喊著說︰『在曠野預備耶和華的路,在沙漠地修平我們上帝的道。 一切山窪都要填滿,大小山岡都要削平,高高低低的要改為平坦,崎崎嶇嶇的必成為平原。耶和華的榮耀必然顯現,凡有血氣的,必一同看見,……主耶和華必像大 能者臨到,他的膀臂必為他掌權,他的賞賜在他那裡,他的報應在他面前。他必像牧人牧養自己的羊群,用膀臂聚集羊羔抱在懷中,……』」(四○1-11;並參 太三3;路二14)

六、拯救外邦
「我已將我的靈賜給他,他必將公理傳給外邦。……壓傷的蘆葦,他不折斷;將殘的燈火,他不吹滅。他憑真實將公理傳開。……直到他在地上設立公理;海島都等 候他的訓誨。」「我耶和華憑公義召你,必攙扶你的手,保守你,使你作眾民的中保,作外邦人的光,開瞎子的眼,領被囚的出牢獄,領坐黑暗的出監牢。」「我要 引瞎子行不認識的道,領他們走不知道的路;在他們面前使黑暗變為光明,使彎曲變為平直。」(四二1-17;並參路二25一32)

七、救贖罪人
「他為我們的過犯受害,為我們的罪孽壓傷;因他受的刑罰我們得平安,因他受的鞭傷,我們得醫治。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 歸在他身上。……他像羊羔被牽到宰殺之地,……耶和華卻定意將他壓傷,使他受痛苦。耶和華以他為贖罪祭。……」(五三章;並參四福音)

八、永賜平安
「我的慈愛必不離開你,我平安的約也不遷移。……你的兒女必大享平安。你必因公義得堅立,必遠離欺壓,……驚嚇必不臨近你。……凡為攻擊你造成的器械,必 不利用;……這是耶和華僕人的產業,是他們從我所得的義。」(五四10一17)「我必與你們立永約,就是應許大衛那可靠的恩典。我已立他作萬民的見證,為 萬民的君王和司令。……惡人當離棄自己的道路,不義的人當除掉自己的意念,歸向耶和華,耶和華就必憐恤他;當歸向我們的上帝,因為上帝必廣行赦免。……你 們必歡歡喜喜而出來,平平安安蒙引導;大山小山必在你們面前發聲歌唱,田野的樹木也都拍掌。松樹長出代替荊棘,……這要為耶和華留名,作為永遠的證據」。 (五五3、4、7、12、13)

九、萬國歸順
「萬國要來就你的光,君王要來就你發現的光輝。……素來苦待你的,他的子孫都必屈身來就你;藐視你的,都要在你腳下跪拜。……你地上不再聽見強暴的事,境 內不再聽見荒涼毀滅的事。你必稱你的牆為拯救,稱你的門為讚美。……你的日頭不再下落,你的月亮也不退縮,因為耶和華必作你永遠的光,你悲哀的日子也完畢 了。你的居民都成為義人,永遠得地為業,……至小的族要加增千倍,微弱的國必成為強盛。我耶和華要按定期速成這事。」(六○3、14、18、20一22)

十、造新天地
「看哪﹗我造新天新地。從前的事不再被記念,也不再追想。你們當因我所造的永遠歡喜快樂,因我造耶路撒冷為人所喜,造其中的居民為人所樂。……其中必不再 聽見哭泣的聲音和哀號的聲音。……豺狼必與羊羔同食,獅子必吃草與牛一樣;……在我聖山的遍處,這一切都不傷人不害物。……」「看哪﹗耶和華必在火中降 臨,……以烈怒施行報應,以火焰施行責罰;……時候將到,我必將萬民萬族聚來,看見我的榮耀。……我所要造的新天新地,怎樣在我面前長存,你們的後裔和你 們的名字,也必照樣長存。……」(六五17一25,六六15、18、22一24 ;並參啟二一章)
世人把基督教和一般的自然宗教,等量齊觀;以為「道並行而不悖」,任何宗教不應有其獨一至尊性。殊不知這非可出諸私意的論辯,而應根據真神的啟示。 基督聖道,是否獨一至尊,當以神的話為判斷的依據。「創造諸天的耶和華,製造成全大地的上帝……如此說︰『我是公義的上帝,又是救主。除了我以外,再沒有 別神。地極的人都當仰望我,就必得救』」(賽四五18、21-22)。「除他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著得救。」(徒 四12)「他從死裡複活,……遠超過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不但是今世的,連來世的也都超過了。又將萬有服在他的腳下,…… 為教會作萬有之首。」(弗一20一22)「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名,無不屈膝,無不口稱耶穌基督為主。」(腓二10一11)「我 觀看,見天開了。有一匹白馬;騎在馬上的,稱為誠信真實,他審判、爭戰都按著公義。他的眼睛如火焰,他頭上戴著許多冠冕;……他穿著濺了血的衣服;他的名 稱為神之道。……在他衣服和大腿上有名寫著說︰『萬王之王,萬主之主。』」(啟一九11-16)
基督教乃是上帝完全的救法,奇妙的救恩,這救恩乃是「上帝既在古時藉著眾先知多次多方的曉諭列祖,就在這末世,藉著他兒子曉諭我們」;「上帝又按自 己的旨意,用神蹟奇事,和百般的異能,並聖靈的恩賜,同他們作見證。」(來一1-2,二3一4)而這些神蹟奇事,絕非同一般邪術,乃有其一貫的目的和計 劃,乃是為證明並完成其救贖的大計而施行。約略言之,其一,乃為以色列人之出埃及並由摩西約書亞的領導,在巴勒斯坦的建國工作。此時之神蹟,主要的乃為埃 及之十大災難,紅海分開成為干地,天降嗎哪,磐石出水,約但河水,在亞當城停住,立起成壘。……其二,為以利亞和以利沙時代,對巴力邪教之生死鬥爭。此時 神蹟,如窮寡婦的油麵,取用不竭;她們的兒子,死而複活,耶和華降火顯現,以利亞被接升天,斧頭浮水不沉,天降火車火馬,死人一碰到以利沙的骸骨立即複 活。……其三,在巴比倫被擄時代,耶和華真神對外邦邪神所顯之無比的權能。如沙得拉等三人被扔在火窖之中,有神子同在,於火中遊行,不但身體髮膚,都無損 傷,連衣裳也無火燎之氣。但以理扔在獅子坑中,神封住獅子之口,絲毫無傷。其四,為耶穌降生以後,他親自所行的神蹟,當施浸約翰在監裡發生疑問,打發門徒 去問耶穌是否確為將要來的救主,主耶穌回答說︰「你們去,把所聽見所看見的事告訴約翰。就是瞎子看見,瘸子行走,長大痲瘋的潔淨,聾子聽見,死人複活,窮 人有福音傳給他們。凡不因我跌倒的,就有福了﹗」(太一一4-6)事實勝於雄辯,基督教不是哲學的空想,關於救主的道成肉身,為童女生,贖罪代死,複活升 天……以往先知的預言,俱已一一應驗,絲毫不爽;這些雄辯的事實,奇妙的神蹟,便是基督聖道獨一至尊有力的明證。現在人類的盼望,乃在等候他的再臨。關於 這點,當他升天之時,天上的使者曾對當時站著望天的加利利人說︰「這離開你們被接升天的耶穌,你們見他怎樣往天上去,他還要怎樣來。」(徒一11)主耶穌 也曾親口安慰他的門徒說︰「我去原是為你們預備地方去。我若去為你們預備了地方,就必再來接你們到我那裡去;我在那裡,叫你們也在那裡。」(約一四2一 3)保羅說︰當主「親自從天降臨」的時候,「有呼叫的聲音和天使長的聲音,又有上帝的號吹響;那在基督裡死了的人必先複活。以後我們這活著還存留的人,必 和他們一同被提到雲裡,在空中與主相遇。這樣,我們就要和主永遠同在。」(帖前四16一17)「那時這不法的人必顯露出來,主耶穌要用口中的氣滅絕它,用 降臨的榮光廢掉它。」(帖後二8)彼得也說︰「那日,天必大有響聲廢去,有形質的都要被烈火銷化,地和地上的物都要燒盡了。……但我們照他的應許,盼望新 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彼後三10一13)使徒約翰在啟示錄中又告訴我們︰「我又看見一個新天新地,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我又看見聖城新耶 路撒冷由上帝那裡從天而降,……我聽見有大聲音從寶座出來說︰看哪﹗上帝的帳幕在人間。……上帝要親自與他們同在,作他們的上帝。上帝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 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啟二一1-8)這才是真正至善極樂的境界;但此絕非由於人的理想,而乃出諸神 的作為。關於這點,於本書「基督教的歷史觀」中,當另詳敘。
總之,世界的盼望,乃在救主的再臨,上帝完全救世計劃的實現。基督教所以不同於一切自然宗教的特點,便是因為他乃是上帝的真道,乃是上帝的計劃;絕 不容人的私意加以更張。誠以自始祖犯罪以後,人和地都已受咒詛,「全世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受到敗壞的轄製,失去 了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嘆息勞苦,無由自拔(羅八18-25)。這個敗壞邪惡的世界,彎曲悖謬的世代,已非人力所能改造革新。此則絕非宗教的迷信,亦非僅 為神學的理論,近代社會學家、歷史學家,如蘇魯根、如湯恩倍諸氏,均嘗著書立說,用許多歷史的社會的事實與統計予以證實,上文已稍加論列。且「我們並不是 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弗六12)「我們雖然在血氣中行事,卻不藉著血氣爭戰。我 們爭戰的兵器,本不是屬血氣的,乃是在上帝面前有能力,可以攻破堅固的營壘」(林後一○34)。魔鬼一天在這世界,掌管政治經濟社會生活,我們一切世俗的 改造革新的企圖和努力,均將徒勞;此則史家湯恩倍氏亦作是論。因此,必定要把上帝的敵人,從地上、從空中除去了,把它關在無底坑中,永遠扔在火湖裡,萬物 才能複興,天地才能更新,人類才真能「千年萬世永垂無疆之庥」。所以,「開萬世太平」的人類的救主,非政治家、非哲學家,亦非世俗的宗教家;而乃是上帝、 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我們的救主,主耶穌基督(賽九6一7)。

教會空前的使命

基督教非空洞的理學,而乃為生命的大道。基督徒不是遁入空門的修士,而乃是「基督的大使」(林後五20,英文為大使)當把「平安的福音當作預備走路的鞋穿 在腳上」(弗六15),不在坐而論道,而貴能起而奔跑。基督聖道乃是富有生命力的宗教,乃為感化人心,改良風俗,推進社會,造福國家,協和萬邦之動力;而 基督教會,乃為神旨施行,神國降臨之導體。因此,吾人對於教會與社會之關係,尤其我們對於社會的責任,實應有深切的體認。

一、就教會之性質言
其一,教會非一般社團,非人為的組織,乃基督的身體;因此,凡藉人力造成的羅馬教會的教皇製度,以及普世教會的統一運動,均非真正的「上帝城」。而普世教 會協進會(W. C. C.)主席之一,英國聖公會之坎特伯裡大主教,竟發表狂妄之論,說︰「天堂不是僅屬基督徒的居所,只須行為完善,雖或不信上帝者,當不致被拒於天堂之外。 有些無神論者,那時我們當可與其在天堂相見。」此其不僅混淆教會社會之性質,且尤漠視天堂地獄之分際﹗其二,教會乃超乎社會。教會乃超國界,超種族;超空 間,超時間;不論天上地上,何處何代,何方何族,何國何民,凡信奉基督的重生信徒,都為他的肢體,均是屬於一體。因此,我國苦幹新派「基督教」學者,妄想 削足適履,建立所謂「中華神學」,乃根本昧乎同感一靈,同皈一主的真理。亦未了悟基督教「放諸四海而皆準,俟之百世而不惑」的特性。其三,教會不屬社會。 查教會原文(Ecelecia),乃是「召出來」的,分別為聖的,「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上帝的子民」(彼前二9)。基督徒雖 存留在世,他的地位,卻已和他「一同坐在天上」(弗二6)。他們不屬這世界,且為世界所恨(約一七14一16)。他們乃屬乎主,和在天上的父聯為一體;雖 為地上的團體,而滿有屬天的榮光。其四,教會雖不屬世界,而卻領導社會。基督徒不遁入空門,逃避其對社會的責任。他們乃是社會的模範,人群的表率,是「世 上的鹽」,「世上的光」(太五13一14);乃為世界的防腐劑和消毒素,又為社會的嚮導者和推動力;「不傚法世界」(羅一二2),而要為轉移風氣之人,不 為被風氣轉移之人;要「在這彎曲悖謬的世代,作上帝無瑕疵的兒女。……顯在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腓二15)。

二、就教會的態度言
其一,她乃是超世而入世。主耶穌在其偉大的禱告中,說︰「你怎樣差我到世上,我也照樣差他們到世上。」(約一七18)他在升天之前又吩咐門徒要往「普天下 去,傳福音給萬民聽。」(可一六15 ;太二八19)基督徒雖為世界所恨,卻不「憤世嫉俗」。他們不但要愛人如己,而且還要愛他們的仇敵,要為仇敵禱告,不與惡人作對。其次,教會乃是入世而超 世。聖徒雖在世為人,卻「要思念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西三2)。要出污泥而不染,絕不同流合污,投降世界。不能重蹈別迦摩和老底嘉教會的覆轍; 虛有其表,僅求屬世的灌榮;轉向世界,失去敬虔的實意,而把主關在門外。基督徒雖應愛他們的仇敵,卻不能愛上帝的仇敵,與罪惡相妥協。主耶穌說︰「人一切 的罪和褻瀆的話,都可得赦免;惟獨褻瀆聖靈,總不得赦免。凡說話干犯人子的,還可得赦免;惟獨說話干犯聖靈的,今世來世總不得赦免。」(太一二32)保羅 對於那些心裡剛硬不信的人,不但自己離開他們,並且「也叫門徒與他們分離」(徒一九9)。且一再警告︰「背乎所學之道的人,……要留念躲避他們」(羅一六 17一18),「行淫亂的,……或拜偶像的,……不可與他相交」(林前五11);「和不信的……不要同負一軛。義和不義有什麼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麼相 通呢?……『你們務要從他們中間出來,與他們分別』」(林後六14一17)。「那迷惑人、敵基督的。……凡超過基督的教訓……不要接他到家裡」(約貳7- 11)。但這絕非鬧宗派成見,我們切不可因教政例規的不同,自相紛爭;凡屬主內同道,都應彼此尊重,彼此相愛。

三、就教會的責任言
其一,對世界說︰要運用那「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太二八18),和「按著那能叫萬有歸服自己的大能」(腓三21),傳揚聖道,把天父的生命、能力,運行 於世,把他豐豐富富的恩典和真理(約一14一17),傳給世人,道化世界,佔領世界,「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腓三20)基督徒並未 忘記世界,主耶穌離地升天時候所交付門徒的使命,便是要「往普天下去,傳福音給萬民聽」(可一六15 ;太二八19)。但是改造世界,絕不僅是政治經濟浮表的粉飾,所能奏效;而應以傳揚福音,拯救靈魂,消除罪惡,改造人心,為務本的要道。其二,對政治說︰ 政教固應分開,該撒的東西,要歸該撒;上帝的東西要歸上帝。但此僅為職分之分,並不是說政治可以脫離上帝──萬王之王,萬主之主的宰治。且政府權力,既非 屬於君主,也非全在人民,而乃源於上帝。上帝設立政府的目的,並非叫人來統治人,更不是叫人來擅作威福,壓迫人民。當以免列人要擁護基甸作王之時,基甸說 ︰「我不管理你們,我的兒子也不管理你們,惟有耶和華管理你們。」(士八23)以色列人傚法列邦,要求立王統治,上帝便大不喜悅,認為是他們厭棄上帝(撒 上八4一9)。最近美國最高法院判決廢止公立學校的禱告,恐將蹈以色列人的覆轍。教會人士,應起抗議。華盛頓說︰「離開了聖經與上帝,便不能治國平天 下。」證諸史實,改教運進的結果,便結束了中古黑暗時代,開創了歐美新政的紀元。英國衛斯理複興運動的結果,又挽救了英國的危機,得免革命流血的災禍。而 從另外一面來看,一切革命改造的運動,如果脫離了上帝,便失掉主宰,沒有中心,「扶得東來西又倒」(朱晦庵語)。現代社會,由於近代哲學之流董,謂人類有 無限之完全性,強調個人絕對的自由,而根本漠視其對上帝的神聖的責任,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危機。一方面統治階級,濫用權力,產生了空前專製的極權政治;一方 面人民目無上帝,濫用自由,以致人心陷溺,道德窳敗,犯罪案件,日增無已﹗其三,對社會說︰革命改造運動,如果離開了上帝,既都發生了嚴重的病態;因此人 類當根本覺悟,無論是民主運動或社會革命,都不是務本的要道。人類的罪惡一天存在,一切表面的更張,僅是揚湯止沸,不是釜底抽薪。所以人心的革命,個人的 重生,才是正本清源,社會新生的起點。人類理想社會的創建,不是人類聰明智慧所能為力,而端賴上帝的恩典,及其聖靈運行感化的大能;只有從上帝重生得救的 新人新民,才是社會新生的血液和要素。現代派對基督教有一個嚴重的誤會,以為基督教僅重個人靈魂的得救,僅重天國來生的福樂,而漠視當前社會的責任和大眾 的福利;因此提倡社會事業,從而根本鄙棄了福音的真理,而另傳一種所謂「社會福音」,那顯然是一種可怕的誤盡蒼生的「陷害人的異端」(彼後二1;加一6- 9)﹗其次,反教之士,則以基督教的「原罪論」,乃是一種悲觀思想;而尼采更以基督教的倫理思想,乃是一種奴才哲學,斥為最不道德;杜威之流,則以基督教 救恩的教義,乃為愚民政策,實系社會進化最大的障礙。這些不幸的誤解,和惡意的批評,固屬全無是處,然卻正足使我們格外儆醒,提高我們對於社會的責任感。 保羅早經提醒我們,不可「打空氣」、打空拳(林前九26)。我們不可在象牙塔中,自我陶醉;在牛角尖裡,咬文嚼字;在修道院內,不問世事。我們都知道整個 失喪的世界,乃是我們播種的禾田,宣道的對象;而事實上,我們卻自己焚燒從教會到世界之間的橋樑。我們當重新檢討我們當前的宣道方針,正視我們社會的責 任,以期根本道化社會,掃除福音的障礙。其四,對文化說︰基督聖道,雖系聖示天啟,非同文化哲學,不能和世俗的自然宗教,混為一談;但我們卻不可因此完全 漠視聖道與文化的關係,否認其文化進步的動力。今春大布道家葛培理氏(Billy Graham)在哈佛大學與該校所謂「神學」(?)教授,開會論辯,作者躬逢其盛,深感這些現代派的所謂「神學家」,根本已離道反教,投降文化;不禁為之 心痛如割,憂心如焚﹗益感教會目前領導社會文化責任之重大與迫切。世之學者,每以西方文化和基督聖道,視同一物,實為一個嚴重不幸的錯覺。自啟蒙運動以 後,由於理性主義之發展,西洋學者,迷信人智,崇拜科學;鄙視聖道,認為落伍;不信聖經,斥為神話。從而以理性代替啟示,以哲學掩蔽神學,甚且以人為萬物 之靈,取代上帝的地位。以是西洋文化,早已拔本塞源,成為「無根之木」、「無源之流」;故學者屈魯柏德氏(D.E.Trueblood)謂現代文明,乃似 「瓶中之花」,雖覺鮮艷奪目,卻已失去命脈,不久必趨凋謝﹗此乃為人文主義文化根本之缺陷,現代文明解體的主因,亦為當前人類莫大之危機。 我們正生在這一個歷史上空前的災難時代,戰爭饑荒,充滿世界;價值觀念,根本動搖;一切規範,已遭摧毀;人心陷溺,惡貫滿盈;人淪禽獸,已失「上帝 形像」原有之榮形。無論從科學、哲學、倫理、宗教方面,都可看到人類隱伏的危機,而一切政治法律經濟社會的體製,亦均不足維繫人類合理的生活,挽救當前既 倒之狂瀾。而人類整個毀滅的大悲劇,複可於旦夕之間,猝然爆發,降臨人間﹗──據專家警告,原子戰爭,一旦爆發,全體人類,可於半小時內,同歸於盡﹗當此 存亡續絕,禍福生死之關頭,基督聖徒傳道救靈的責任,其重大迫切,實千百倍於往昔。惜乎教會學者,其保守者,則漠視其對社會的使命;其騖新趨時者,則「離 棄真道,聽從那引誘人的邪靈和鬼魔的道理」(提前四1)。現在「那大罪人,就是沉淪之子,已經顯露出來。抵擋主,高抬自己,超過一切稱為神的,和一切受人 敬拜的,甚至坐在上帝的殿裡,自稱是上帝。」(帖後二3-4;太二四15)此誠救主再來,末世將臨之預兆。然而主訓示我們在這末世未到之前,「這天國的福 音要傳遍天下」(太二四14)。這當為教會史上,自馬丁路德改教運動以後,一個極重無比的劃時代的使命。願神光照,使我們得到新的亮光、新的啟示、新的異 象;對文化、對社會、對國家、對世界,有一個新的認識,作一個新的運動;道化文化,道化社會,道化國家,道化世界;使榮耀福音,光照普世。願我同道,儆醒 準備,重新奉獻,迎候救主,從天降臨。

聖道與歷史

甲 史學的道化
基督教不是玄學的空想,乃是無可否認的永存不變的史實;福音不是宗教的教條,乃是大喜的信息;聖經不是哲學的體系,乃是史實的記載,其中心即為「上 帝在肉身顯現」,「道成肉身」的耶穌基督,人類救主的降世。所謂歷史,乃是「他的故事」(His Story)。故歷史不是以人為中心,乃是以神為主宰;並非人類業績之記錄,而乃為上帝從今世到永世整個過程中一切作為的啟示。
一般人誤以歷史僅為過去的記錄,毫無意義。例如兩千年前羅馬哲人辛尼加氏(Luoius A. Seneca, 4 B.C.?-A. D. 65),便有此種錯覺。他以為研究歷史,乃是浪費時間,常常譏笑當時治史的學者,認為他們孳孳探究,乃屬枉費心力,其愚無比。事實上,一般屬世的史家,確 是毫無史識,以為歷史的發展,乃是一連串的「偶然」,僅系機械式的流水賬;充其量,他們只能對歷史加以事後的檢討,浮表的觀察,而對歷史的意義如何,歷史 的結局如何,鮮有正確的解釋。如此研究歷史,確屬勞而無功,不僅未得要領,抑且貽誤蒼生。辛尼加之譏嘲史家,固屬因噎廢食;而史學的偏差與失敗,我們實當 引為鑑戒﹗因此,我們治史,首當以「悔改之心」,憑「信心之眼」,來解釋歷史,並道化史學,以表彰上帝在人類歷史中的啟示,庶能達成史學的任務。
史學的任務,非在機械地記錄過去的事實,而貴在檢討既往,策勵來茲,作為人類的南針,藉供後世的鑑戎。誠如古希臘哲人普理比斯(Polybius) 說,過去的史實,以及歷史的教訓,乃是人群最好的教育,無上的南針。語雲「不知來,視諸往」;「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正同斯旨。惜世人僅知歷史為「後事 之師」,卻未了悟其所以可作「後事之師」的緣由乃是神在人群歷史的行程裡,向世人所作的「普通啟示」。
使徒保羅在羅馬書中說︰「從前所寫的聖經都是為教訓我們寫的,叫我們因聖經所生的忍耐和安慰可以得著盼望。」(羅一五4)又說︰「這些事都是我們的 鑑戒,叫我們不要貪戀惡事,……他們遭遇這些事,都要作為鑑戒;並且寫在經上,正是警戒我們這末世的人。」(林前一○1-11)彼得也說︰往古的災難,乃 是「作為後世不敬虔人的鑑戒」(彼後二5一6)。
關於人類歷史的根源、歷程、目的,及其最後的歸趨如何,上帝在聖經中都有明白的啟示;先聖奧古斯 丁及改教運動的首領,都曾加以闡發。惜自後教會學者,對於歷史哲學,未加重視;福音派的神學家,篤信聖經乃是上帝的啟示,認為只須明白聖經的道理,無需再 作哲學的研究。殊不知「聖經不是哲學的原理,並未對教義作系統的闡明。」以是苟不把聖經的道理,加以闡釋,一般世人,對於聖道的奧秘,自不易領會;致其對 於歷史的意義如何,結局如何,人類的命運究竟如何,都不能運用聖經裡面的道理,加以正確的解答。
反觀屬世的歷史哲學家,如黑格爾(Hegel)、 如馬克思(K. Marx)、如史賓格勒(Spengler)、如湯恩倍(Toynbee)等,卻都能因緣時會,投人所好;所以他們的著作,能不脛而走,風行一時;鼓勵群 倫,造成時會。其中如史賓格勒,本無籍籍之名,但他的著作,因為正好投闔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人們苦悶的心理,便一鳴驚人,膾炙人口。又如馬克思的學說,原 非新奇,(詳見下文)然滔滔世人,由於犯罪墮落,專顧「地上的事」。(西三2)「不求他的國和他的義」,(太六33)不知「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太 四4)遂受其迷惑,「便叫真道因他們的緣故被譭謗」,(彼後二2)阻撓福音,言之痛心。
基督教學者,雖不無研究歷史哲學之士;但這些所謂「基督教」學者,大率為「新神學派」(Modernist),和「新正統派」(Neo- Orthodox)或「實存主義者」(Existentialist)。前者辱沒聖道,已趨世俗化僅披聖道之外衣,責罵教會之「內敵」;後者亦否認聖經的 權威,不信上帝的啟示,又複否認上帝護理人類(Providence),引導歷史(Lordship),及其在歷史中的地位,從而否定了從「今世」進到 「永世」整個人群歷史的綿延性和統一性,不能不令人遺憾。
關於歷史的意義如何,歷史的結局如何,在神學著作中,雖於「上帝護理論」(Providence)和「末世論」(Eschatology)中,已有 論列;但神學和哲學,乃各有其任務,如何闡明此中奧義,進而改造哲學,道化史學,俾世人得認識歷史,了悟真道,接受福音,這乃是福音派的學者,當仁不讓, 急不容緩的神聖使命﹗

乙 史學的偏差
歷史的意義如何,歷史的結局如何,世界的前途如何,人類的命運如何,久已為中西學者,甚至一般世人所共同關心追究的問題。但是不幸得很,因為「不信 之人被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們」(林後四4),受了所謂「人文主義」、「理性主義」、「自然主義」、「實證主義」、「實驗主 義」、「唯物主義」、「無神主義」、「實存主義」……種種學說,乃至「理神論」、「泛神論」、和儒釋道各教的影響,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卻不信真理,任憑 假先知迷惑他們。其禍所及,悲觀者,則志氣消沈,消極厭世;樂觀者,則造塔「巴別」(創一一章),自立「人極」,甚且倒行逆施,一意孤行,從而製造「革命 的災難」,導演人類的悲劇。
從十九世紀以來,因為科學文化的發展,人類自命為萬物之靈,為歷史中心;又以迷信科學萬能,以為可以「巧奪天工」,「人定勝天」,竟否認了上帝的 「統治」「護理」,把創造天地萬物的上帝,拋棄在宇宙之外,以是歷史重心,遂從「神本位」轉到「人本位」;誤以相對為絕對,暫時為永恆,片斷為整全,有限 為無限,以為人類的創造及其在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各方面的成就,就是全部歷史意義的完成,可以離開了上帝,完成人生之使命;而以人的作為,乃形成歷史 的重要因素,世俗的史家,自炫客觀,以科學注重事實,貴有證據,以是孳孳於史實的探求,古物的發掘,文獻的考證,以為已盡其治史的能事。例如湯恩倍民的巨 著《歷史研究》,便是以二十六種文明為比較實驗的根據,從形式上看,他的著作,可謂包羅萬象,總攝古今。他這種治學精神,從人的眼光來看,允稱忠實客觀, 博大精深;但從神的眼光來說,都是捨本逐末,並未能達成其解釋歷史的任務。請申言之︰

其一、歷史的因素,非僅在「人」在「物」,而乃是受神的統治與護理。神的永能與神性,及其在歷史上奇妙的作為,是不能僅憑統計圖表分析解釋的。
其二、史家的態度,無論其如何客觀,對於史實文獻,往往有意無意,或多或少,不免由其個人情感的好惡,而生取捨的偏見,從而發生歪曲史實的弊病。
其三、所謂史實文獻,都是人類的業跡;但是血氣之倫,本無良善(羅七18);人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順從情慾撒種的,必從情慾收敗壞(加六7 一8)。由於始祖犯罪,罪從一人入了世界(羅五12);基於原罪的事實,以及人類本性的邪惡與缺陷,若僅憑史實,人類的業跡,來研究歷史,自不能明其全, 而窮其本,了悟人生的意義,歷史的目的。
其四、雖有些比較深入的史家,亦認為僅憑「史實」的探求,不能得到究竟的解答,因此進而從事「史因」的追究,以某種特殊的因素,視為解釋歷史的秘 鑰。但是這種治史的方法,和前者亦只五十步與百步,只有程度的差異,沒有本質的不同。因為,一則,其所謂「史因」仍不能脫離「史實」的關係。二則,各種 「史因」,無論「唯心,唯物」,都是枝節;不是根本。三則,由於史家的主觀偏見,把歷史的意義,看得過於單純,執持一端,抹煞一切,失諸亳釐,謬以千里; 由於治史的偏差,產生各種乖謬的學說,驅使人類走向危險的歧途,則其危險,較諸前者,實更為嚴重。

歷史的意義論

歷史的意義如何,屬世的學者,各有解釋;大率可分「心」「物」兩派,分敘如後。
甲 唯心論
唯心派以理念和人格視為形成歷史的決定因素;謂人生的意義,不僅在求物質方面的滿足,而尤在求道德、人格、心意、理智的發展。惻隱為懷,人溺己溺;廢寢忘食,樂道安貧;急公好義,赴湯蹈火;為道殉難,視死如歸……凡此種種,都足證明人生目的,並非在求物慾的滿足。
唯心論較諸唯物論,雖似稍勝一籌,然其缺陷,乃正在過於抬高人的能力和地位,而忽視人的缺陷與弱點;誤以相對為絕對,以為徒憑人類的努力,即可建設 地上的天國,臻於至善的境界,完成歷史的使命;從而把「自我神化」。湯恩倍氏嘗論「自我神化」、「製度神化」,實乃近代文明破落解體之厲階。英國史家阿克 登爵士(Lord Acton),甚至非常感慨地說︰「一切歷史上所謂偉大人物,究其內幕,實在都是敗類,如果揭發其隱情,宣佈其檔案,則一切對他歌功頌德的記載,都屬虛 謊。所以,歸結的說,歷史乃是人類種種罪惡造成的,那便是貪婪、驕傲、自大、自義、猜忌,「怕你的鄰舍﹗」「一切權力,都趨腐化;絕對的權力,則絕對的腐 化,」可見「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壞到極處」(耶一七9)。
唯心論的代表史家,可以黑格爾(G. W. F. Hegel)為代表。氏以「萬法唯心」,宇宙乃思維的反映。思維的發展,其終極的歸趨,必達到「絕對理念」──或稱「絕對精神」(Absolute ldea-Absolute Spirit)。世界的演進,最後必達到絕對理想的境界。故氏以「絕對理念」(或稱「絕對精神」)視為形成歷史終極的因素。他認為歷史乃是「理念」在「時 間」( Time)的發展,正如自然在「空間」( Space)的發展。這發展的過程,是辯證的,一正一反,互相衡製;人類歷史的進步,即為此「正」「反」二者中和合一的結果。歷史的意義,亦即實現「絕對 理念」,一正一反,辯證發展之過程。此種「絕對理念」,往往可藉偉大人物的心志,來具體表現;以是偉大人物,如聖君賢相,豪傑英雄,往往是造成歷史,開創 時代的要角。而此「絕對理念」,在歷史上之具體表現,即為理想的普魯士王國。
黑氏的學說,實頗矛盾。他一方面說,一切運動的根源,只能存在於矛盾之中;同時又說,矛盾之解決,則為兩者的中和與合一,氏既謂歷史的進化,乃基於 「正」「反」二者之衝突,與辯證的發展,何以忽以理想的普魯士王國為止境。其弊所及,一方面,其唯心的辯證論,被馬克思顛倒,成為唯物辯證法,造成今日氾 濫世界的共產運動;另一方面,其理想的普魯士國家觀,成為「國家至上」說,複為法西斯蒂或納粹主義極權獨裁的厲階。

乙 唯物論
此派大家知道可以馬克思主義為代表。他相信「萬法唯物」,並武斷地、不科學地肯定了一切社會的發展,是循著一個模式,從原始共產社會,到奴隸社會; 從奴隸社會,到封建社會;從封建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然後經無產階級革命,而進入理想的無階級的社會主義時期。他的學說,乃是一種經濟的宿命論,其實沒 有什麼新奇之處,嚴格言之,乃是抄襲而歪曲各家舊說的結果。例如︰
1.他的經濟宿命論──乃是從斯多噶學派(Stoics)的極端宿命論而來,以為萬事俱受且永為一絕對而普遍的理性律所支配。
2.他的辯證法──乃是剽竊黑格爾的唯心辯證論出來,他自己也承認乃是採取了黑格爾辯證法的核心,而丟棄它神秘的外衣,把它顛倒了過來。
3.他的唯物論──乃有拾費兩巴赫(Feurbach)的牙慧──「人活著乃是單靠食物」,(Man is what heeats.)「人不是理智的動物,乃是肉慾的動物。」(Man is the creature of his appetite, not his intellect.)即我國儒家,在兩千幾百年前,也早已有「食色性也」的說法。
4.他的剩餘價值論──追根求源,也是從亞當斯密的勞力價值論脫胎換骨而來,乃是舊瓶裝入新酒。
5.即是他的所謂科學的社會主義──也是從烏托邦社會主義而來,那更是幾千年前的古物,(例如孔子的禮運大同)更非新奇的發明。而他的廢除私產論, 也是襲惲司丹萊(Gerard Winstanley)的舊說。惲氏認為世人犯罪,乃是由於人的「愛私之心」,取代了「博愛觀念」,而其厲階則在私有財產,故氏以為正本清源的除罪救世之 法,端在回到原始共產社會。茲再將馬說謬誤之處,簡述如後︰

1.違反聖經的真理。人類生存,固不能不賴食物,但人類不是爭逐食物的衣冠禽 獸。魔鬼對首先的亞當,人類始祖的試探,便是要慫恿他違反上帝的禁令,摘取悅人耳目的果子,充當食物,這才使罪「從一人入了世界」(羅五12)。魔鬼對末 後的亞當,主耶穌基督的試探,也是要他「吩咐這些石頭變成食物」,立刻被主斥責︰「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上帝口裡所出的一切話。」(太四4)可惜 滔滔天下,不能勝過魔鬼的試探,不知「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太六33)捨本逐末,心為形役;碌碌終日,爭取「食物」;深陷苦海,無以自拔。
2.他把歷史的意義,看得過於簡單。經濟雖是重要因素之一,但並非獨一的因素。例如,中俄兩國,在革命以前,雖同為農業社會,但兩個文化歷史的背景,以及政治社會的情況,並非完全相同。又如英美德各國,雖同為工業化國家,但其所謂「上層的」政治製度,亦複各異其趣。
3.一個民族國家文化創造力的表現,最初是見諸宗教和其他非物質方面的成就;其次見諸科學技術的進步,最後才有經濟事業的發展;這可證馬氏的學說,乃是因果倒置,不合歷史事實。
4.他強以自然科學的法則,來解釋社會歷史的事象;而歷史發展的動向,不僅沒有符合他武斷的公式,而且客觀的事實,正對他作極大的諷刺,他的預言, 完全不合現在社會經濟的實況。由於社會立法的進步,勞工地位的改善,財富分配的漸臻合理均平,並沒有如他預言「貧者愈貧,富者愈富」。而從另一方面來看, 到了所謂「無階級的社會」 ( Classless Society)以後,卻仍充滿尖銳的矛盾,殘酷的鬥爭。例如俄國革命元老普利漢語夫(Georgy Plekhanov),號稱馬克思主義之父,革命之後,卻被列寧輕禁終身﹗托洛次基,雖已逃亡海外,卻仍不獲善終,卒遭史太林暗殺。而史氏當權以後,蘇俄 黨國顯要,其被史氏清革算屠殺者,尤難勝數。及史氏暴卒以後,他的親信,卻又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人,在官方《真理報》上,對其百般夷落,斥為國賊暴君, 千古罪人。最後連他的墳墓,也被克魯曉夫掘開。各國共黨,有鑑於此,遂紛紛詰難離貳。例如意大利共黨參議員(Umberto Terpeacini)氏便說,照此情形,則我們以往信奉的真理,並非必為今日可信的真理。是則馬氏之說,已遭其信徒所否認,正無待吾人之駁斥。
5.馬氏所謂「正」、「反」乃是一種純主觀的、不科學的偏見;所以他的歷史劃分法,根本乃屬武斷。他到了所謂無產階級的獨裁政權建立以後,便不得不 宣告唯物辯證法的壽終正寢;否則便要按照其法則的支配,「辯證發展」,由「正」而「反」,從而「否定」其自己的政權和其建立的製度。但有一於此,結果都是 自趨毀滅。
6.黑格爾的辯證法,原來是對己的、內省的、中和的;而馬克思把它顛倒了以後,卻把它變為對人的、排他的、鬥爭的,從而把黑氏「從矛盾到統一」的歷程,變為只有鬥爭、毀滅、突變、絕對惡性循環的法式﹗
7.馬克思顛倒了黑格爾的辯證法,把他絕對的唯心論,變為絕對的唯物論以後,其變本加厲的惡果,不僅把宇宙的本體,從精神理念,變為「運動的物質的 諸形態」,並且更把人類的理智、情操、意志、靈性,完全轉化為「物慾」和「肉感」;把人類的精神和靈性,完全從生命中抽去。他們甚至說,思想之於腦,猶之 小便之於腎。把按照上帝形像造的萬物之靈的人,變成毫無靈感的工具機器。
8.黑格爾的辯證法,原為證明其「絕對精神」,即為「神性」,原想用以解釋歷史,使人類向著崇高的理性的境界發展,其論雖有「自我神化」之嫌,吾人 固未能苟同;但被馬克思顛倒變質丟棄神秘外衣以後,不但喪失了「神性」,且複惡化了人性,從而使人類自相鬥爭,而人類歷史遂轉向毀滅的末路。

丙 結論
以 上兩種歷史觀,乃是皮相的、枝節的,不是從上面來的;馬克思的歷史觀,是唯物的,是外鑠的,是從「下面」來的;黑格爾的歷史觀,是唯心的,是內省的,是從 「裡面」來的。「唯心」「唯物」,觀點雖異,其誤則一;便是都以人為本位,不以神為中心;僅以人為歷史的主角,不認神乃歷史的中心。這乃是人類悖逆真神, 偏行己路,必然的結果。世界人類,雖科學文化,日新月異,而人類生活,反而變本加厲,治絲益紊,其根本癥結,當亦在此﹗稽諸史乘,古今中外,先聖先賢,乃 至聖君賢相,英雄豪傑,都想竭其仁智,尋求福國利民,長治久安,人類共存,世界大同之道︰而事實上,卻都把歷史的主宰,和平的君王,人類的救主,拋棄在世 界以外。「他在世界,世界也是藉著他造的,世界卻不認識他。他到自己的地方來,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約一10-11)﹗屬世的史家,既否認拋棄了「歷史 的主」,捨本逐末,偏行己路,暗中摸索,妄白揣測;自不能窺其真光,對人群歷史,作正確的解釋。

歷史的結局論

人類歷史的行程,自古迄今,學者認為有一個不變的現象,和一個循環不已的挑戰,便是善惡鬥爭。所以歷史的結局究竟如何,是善是惡,為禍為福,久已成 為人類共同關切的問題。關於這點,大率可分為悲觀和樂觀兩派;但基督教歷史哲學,卻超乎這兩種世俗的見解,而另有一種不同的看法。
甲 悲觀論(或歷史輪迴論)
悲觀論在我們東方,有極大的影響,例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亂久必治,治久必亂;以為人類歷史,只是輪迴,沒有出路。又如,佛教,便認為五蘊 皆空,法我俱無;三界流轉,六道輪加,有情眾生,無明不滅;生死煩惱,俱不離苦。但此又牽涉宗教哲學和人生哲學問題,本書己另有論列,本章勿加深論。至於 西哲的學說,限於篇幅,亦難盡述,茲僅略舉一二,以概其餘。

一、柏拉圖(Plato)歷史循環論,淵源甚古,遠在巴比倫時代,即已盛行, 此說認為萬事盛極必衰,治久必亂,合久必分;人類歷史,實逃不出這一個循環的公例。柏拉圖因襲此說,謂歷史的行程,乃是一套繼續不斷的循環的圈子,在命運 之神操縱之下,初為黃金時代,終則趨於沒落;周而複始,終古如斯。

二、亞理斯多德(Aristotle)
氏亦承柏氏的餘緒,認為 世界萬物必然的結局,是循環的。惟柏拉圖和亞理斯多德這種歷史觀,並未為後世史家所重視,以是沒有什麼重大的發展;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空前的毀壞, 震驚了世人,這一種悲觀的歷史循環輪迴論,遂因史賓格勒《西方的沒落》一書的問世,引起了世人的注意,故特論之。

三、史實格勒(Oswald Spengler)
第 一次世界大戰的浩劫,使一位德國學者史賓格勒對於近代文明產生極大的失望;從而對柏拉圖的歷史循環論,大感興趣,因著《西方的沒落》(Decrlne of the West)一書。氏本無藉藉之大名,徒因其說正好投合戰後世人苦悶悲觀的心理,遂一鳴驚人;其書不脛而走,風行一時,竟成為譯成各國文字的世界名著。
史 氏用生物學的法則,來支持並發揮其歷史的循環論。氏謂各種文化,都是生物的機體,好像有兒童時期、少年時期、壯年時期、老年時期。又如四季,有春、夏、 秋、冬。所以一切文化,有其發展時期,亦必有其衰落時期;並無進步,只是循環。文化之受命運的支配,猶如自然界受因果律的支配一樣。人類既被羈於這個循環 輪迴的歷史之輪,便無從掌握其命運,因此歷史只是一種無目的的往複輪迴,毫無意義,只有戰爭是創造的動力。
史氏之論,在大戰以後,轟動一時,我國學人,亦不免附和其說。殊不知這種歷史觀,乃是基於一時一隅現象所得之偏見與錯覺,請析言之。

1.一則,他的歷史觀,僅以文化為基點,而抹煞民族國家及其他的因素,自屬偏狹不全。
2.文化並非一個機體,乃為構成社會國家的人民共同努力的業跡,故其動力,非在被創造的文化之本身。社會雖系集個人而成,但社會非同個人,更非一生物有機體。從這個前提來看,則一切生物學的自然法則,根本無從適用到文化,則其一切比喻推論,自無從成立。
3.由於人類之罪惡,吾人固不否認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傳道書一章)惟史氏僅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不知人藉上帝的恩典,可以超脫這個循環輪迴的命運。神雖為宇宙的主宰,但人卻有自由的意志,而非被命運支配的機器。故史氏之說,乃陷於宿命論的窠臼。
4.史氏僅見人類文化沒落的表象,卻根本昧於原罪的真理,皮相之見,不能識透人類問題的癥結;以是「飲鴆止渴」,他竟認為唯有戰爭是創造之動力。殊不知人類歷史的推進,非尚「力征」,更非戰爭與仇恨。如僅重「力」而不尚「愛」,必致犧牲道德與真理。
5. 上帝既為歷史的主宰,在這一個前提之下,一切悲觀的學說,實無存立之餘地。他掌管世上萬事,任何遭遇,都在上帝的護理統治之下,無論為禍為福,為利為害, 為勝為敗,為興為衰,為黑暗為光明,最後卻必成就其最高的旨意。例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墩堪克(Dunkirk)的撤退,責無礙於諾曼地 (Normandy)的登陸,以及最後的勝利。他使萬事互相效力(羅八28);他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他自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測透(傳三 11 ;參看羅一一33一36);外邦的爭鬧,君王的敵擋,只是令那坐在天上的發笑,終必為他的鐵杖所打破(詩二);而人的忿怒,反要成全神的榮美(詩七六 10)。關於史說之妄,著者於拙著《西方心靈之衰落》(The Spir-itual Decrline of the West)一書,另有詳論。西方讀者有出死入生之神蹟。

乙 樂觀論(或歷史螺旋論)
倡是說者,重視人類社會的改良與革新,以及科工政教的成就。他們迷信人的力量,以為只要人類向上努力,不難改變歷史,推進歷史,實現黃金時代,建立地上天國。持此說者,實繁有徒,限於篇幅,僅舉其要︰

一、黑格爾
氏謂一切進步,乃是「正」「反」兩力辯證發展,中和合一的結果。由於「絕對理念精神」的自由發展,以及傑出人才之賢明領導,不難實現理想的國家,臻於至善的境界。其說已見上文,茲不複贅。

二、馬克思
他要藉社會革命,無產階級專政,消滅資產階級國家,建立理想的無階級社會;深信此乃社會演進之科學的定律,不僅理有必然,而且勢所必至。此亦已加批判,不複申論。

三、湯恩倍
湯 氏相信歷史是向上發展的,這個世界,要成為天國的一部。氏以文明的興起,在於應付挑戰的成功,文明的發展,在於「創造少數」(Creative Minority)的領導群眾,使起初的物質方面的挑戰,成為永久的道德精神的挑戰;而文明的破落解體,則始於「創造少數」的自矜自負,致使「自我神 化」、「製度神化」,並令群眾失望離心。但氏又認為文明的興衰,乃是形成「普世宗教」必經的過程。故人類之盼望,從宗教精神說,乃在基督教和回、印、佛各 教的融合貫通;從社會製度說,乃在自由企業和社會主義的互相妥協;從政治關係說,乃在國際社會的團結統一。湯氏以為這樣便能使罪惡的世界,成為天國的一 部,實屬一種天真的幻想。請申論之。
湯氏治學精勤,著作等身。其治史的方法,自命客觀,不如一般史家僅知「平面的分析」,而複能作「立體的比 較」;其所取材,包括二十六種文明,真是總攝古今,光芒萬丈。就其否定一切主觀的單一因素的歷史論,如黑格爾的唯心論,馬克思的唯物論,史賓格勒的文化有 機論,循環悲觀論,以及一切偉人史觀、心理史觀、地緣史觀等說,他對於史學的貢獻,自未可完全抹煞。
但湯氏的史觀,究仍不免有重大的缺陷。氏論文 明之發生,由於「挑戰」「反應」,不僅不能自圓其說,抑且不免自相矛盾。蓋氏一則曰︰挑戰的份量,不能過重,也不能過輕,否則便不能激起成功的反應。但所 謂過重過輕,殊難定確切的標準。且湯氏在駁斥自然環境說的時候,又說,同一自然環境未必能發生同樣反應。氏並廣徵史實,謂歐亞草原,曾產生遊牧型社會,但 在阿根廷及澳洲那最利於產生遊牧型社會的草原,並未發生遊牧社會。又說可樂拉多河(Colorado)具有和美索波達米亞相似的自然環境,卻並無相同的結 果。黃河流域是中國文明的發祥地,但氣候地質地形相似的歐洲多腦河,並非歐洲文明的搖籃。循氏此說,可見挑戰與反應,環境與歷史,未必有一定不易的必然關 係。足證湯氏之說,實乃自相矛盾。
尤荒謬者,乃是他把神和人放在同等的地位。他甚至說上帝也須受「挑戰反應」原則的支配,所以必經魔鬼的試探,方 能完成其救世的計劃。這乃是因為湯氏於神的觀念,根本錯誤。他把神與超人,混為一談;氏雖高舉基督,以耶穌為人類的救主,但是他的「基督觀」,乃是所謂 「超人的化身」,否認主耶穌的神性。所以他根本不明白天道和人道的分際,以是他把「天國的奧秘」和「世間的小學」等量齊觀,從而妄想把「上帝城」與「世俗 城」揉雜一起,熔為一爐。這又可證「人智」之窮,不足探索歷史問題的究竟。因此,湯氏雖比一般世俗的史家,稍勝一籌,否定了以往一切單一因素的主觀的歷史 論,要指示人類向超人的天國境界邁進;惜其根本昧於天國的道理,終究限於人文主義的俗見,不能脫離世俗學者的窠臼。這是我們對此一代學人,不勝其遺憾的。
樂 觀論的史家,當然不止以上三氏,限於篇幅,不能一一論列。今人惑於達爾文、史賓塞之謬說,尤因科工技術之進步,迷信「人定勝天」,以為只要依靠人類的努 力,即可實現理想的社會。此種理論,習非成是,人雲亦雲,幾成教條;天真學者,幼稚青年,尤其盲從迷信,奉為金科玉律。所以魔鬼便利用人類不加深思反省的 弱點,築成了「堅固的營壘,攔阻世人認識上帝」(林後四4)。芸芸眾生,蚩蚩者氓,都被「世界之神」所迷惑,便為「人間的遺傳」、「虛空的妄言」,樂觀的 歷史哲學所擄去(西二8)。其上焉者,則殫精竭力,妄想建造「巴別塔」,實現人間的天國;其下焉者,則「照常吃喝嫁娶」,渾渾噩噩,醉生夢死。根本無視世 界的危機,不知「洪水來了」,要「把他們全都衝去」(太二四32一39)。因此,我們於此)對於這種庸俗而流行的歷史樂觀論,不能不加駁斥。

其 一、樂觀的基準,乃在人類之進步;但何謂「進步」,其實並無絕對的標準。蓋所謂進步,可因人的主觀而有不同的結論。概括的說,一般人固認為今人比古人進 步;但同時慨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者,正亦實繁有徒。此並非不研究近代文化的頑固保守者的見解。現代社會學權威,蘇魯根氏(Dr. P. A. Sorokin),即著書立說,警告世人,謂人類的宗教靈性生活,乃是日趨墮落的,以是近代文化,流為一種體貼肉體的感官文化,降及今日,已呈解體毀滅之 危機﹗更從實際的生活情況而言,今人物質生活雖較進步,但在精神生活,則更為痛苦。是則人類歷史,究竟為進步,抑是退步,實大有問題。可見樂觀的歷史論, 實根本無其憑藉之基準。此其一。
其二、退一步說,即使我們承認近代科工技術的進步,但這種進步,絕對不能作為人類前途樂觀的保障。蓋這些僅為工 具,其對人類為禍為福,為善為惡,仍在人類之自決自擇。例如醫藥進步,固屬有益人類,但亦可變成化學戰爭的,屠殺人類的凶器。原子能固亦可造福人類,但亦 正可毀滅世界。此即崇拜科學的簫伯納氏(Bernard Shaw),亦公開承認,謂科學已根本破產,科學本想建立地上的天國,卻不幸導演自殺的悲劇。簫氏本迷信科學,反對宗教,但他現在面對無神論的悲劇,不能 不放棄他對科學的信仰﹗
其三、進步論者,還有一個根本的錯誤,便是昧於聖經的真理。他們不知道人類由於原罪與墮落,人類根本無法為善,「世人都犯 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羅三23、12)樂觀派的歷史觀,完全以人為中心,不是以神為中心,否認了上帝的主宰,不知 「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8)他們以為人類進步,乃是一種自然的程序,強以自然的定律,來適用到人類歷史的法則,誤信徒靠人的自力 自義,可以實現人生和歷史的理想,建立地上的天國。他們認為歷史榮耀的結局,乃在社會的進步,人類的成就;根本無視上帝的統治和引導,實乃盜竊上帝的榮 耀。

丙 結論
基 上所論,樂觀論和悲觀論的歷史觀,乃各有偏,俱非盡當;所謂「樂觀」與「悲觀」,實在都是世俗的淺見;因此,基督教的歷史觀,乃是超乎二者之上。質言之, 一方面,我們承認人類的墮落失敗,沒有希望;但對於那輪迴宿命的悲觀論,卻不苟同。他方面,我們相信上帝是歷史的主宰和中心,他的旨意與計劃,終必成就, 而有無限榮曜的盼望;惟對於那迷信「人定勝天」,可由人類努力,建立地上天國的螺旋式的天真幼稚的樂觀論,又複大異其趣,
複次,基督教的歷史觀, 雖不同單純的樂觀論與悲觀論;但亦並非即為介乎二者之間的,或把歷史分為不同之兩極的二元論(詳見下文)。因為神乃歷史之主,他對這個世界,乃有整個計 劃,而且到救主再來的時候,這暫時分開的「上帝城」和「世俗城」的兩個境界,是要因神的最後勝利而消弭的。我們對於人類歷史,雖未敢存天真樂觀的想法,但 亦絕不厭世悲觀。我們有「信」「望」「愛」三寶(林前一三13);從「信」生「愛」,盡心盡性盡意盡力愛神,並愛人如己,奉獻身心,榮神益世,又複生 「望」,對於歷史的結局,存著極重無比永遠榮耀的盼望(林後四17;啟二一)。上帝雖然超越人世,但他卻用其無比的愛,把他的獨生子賜給世人,作我們的救 主;籍著耶穌基督,上帝住在我們中間(約一14;並參提前三16),到了末期,基督既將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都毀滅了,就把國支與父上帝;那時基督 必要作王,一切仇敵都要放在他的腳下(林前一五34一35)
總之,基督教的歷史觀,既非單純的悲觀論和樂觀論,亦非割裂歷史的二元論;而後上帝乃 為歷史的主宰,整個人類的歷史,乃是以主耶穌基督的降世與再臨為中心,人群歷史最後的歸趨與結局,乃是上帝在永世中的計劃,籍著聖子救贖的恩功,以及聖靈 感化的大能,要完全成就;神的眾子,要照他的應許進入有永義永樂的新天新地的榮耀裡(來二10 ;彼後三13).

歷史的二元論

甲 二元論的概要
以上 僅就一般世俗學者的史觀,加以述評;惟除此以外,還有一種似是而非的學說,我們無以名之,姑稱之為歷史的二元論。這些學者,持論不一,有些不同凡俗,未易 一概而論。大體言之,他們把歷史分成「今世」「永世」兩種境界;對於「今世」根本悲觀,認為人類罪孽深重,無可救藥;其激烈者,甚且以為神已丟棄人類,不 問世事,這個世界,已無希望,只能靜待完全「永世」的來臨。茲就各家之說,分敘概要如後︰

一、冠克迦德(Soren Kierkegaard)
冠 氏為「實存主義」(Existentialism)的丹麥「神學家」,體弱多病,多愁善感,以是思想悲觀,認為這個世界,已是根本無望。氏複大反黑格爾的 學說,斥為僭妄。因為人類已墮落犯罪,只有日趨沉淪,根本不會實現所謂「絕對理念」。黑氏要想從「絕對理念」來實現「理想世界」,無啻自比上帝,實乃僭妄 褻瀆﹗他以為上帝已不問世事,所以無論神或人,對於歷史,根本不能再起什麼指導作用,若想改造社會,只是益增僭妄自義之罪。故人類只有憑信心之翼,豁然頓 悟︰突破庸俗境界,始能超脫這苦難的現世,想望永世的福樂。

二、柏第雅夫(Nicolas Berdyaev)
氏為俄國東正教 「神學家」,著作等身;他把歷史分為「屬地的」(Terrestrial)和「屬天的」 ( Celestial)兩種境界。前者是苦痛的、悲觀的;後者是樂觀的、得勝的。人類因賦有自由意志,有選擇善惡之自由;又以人類墮落,悖逆真神,失去上帝 原有的形像;所以在今世善惡相爭,結果終成悲劇。即道成肉身,耶穌降生,亦為上帝參加人類的悲劇。故氏認為人類在這個世界,己屬根本無望;歷史最後的結 局,乃是得勝的「屬天歷史」吞滅了苦難的「屬世歷史」,人類真正進步的意義,以及企求達到的目標,乃在超越的「永世」。

三、巴爾德(Karl Barth)
氏 為新正統派要角,亦為主張「危機說」(Doctrine ofCrisis)的「神學家」,著述宏富,輩聲國際。氏把歷史,分作「現世」(Time)和「永世」(Eternity)兩種截然不同的境界。前者是屬 地的,暫時的,無目的的;後者是屬天的、永遠的、無量的、明智的。範疇各殊,境界不同,只有藉著啟示,二者始有相契的可能。故人類只有用超越的態度,始能 窮歷史終極的意義。在「現世」中,人類只有危機,沒有出路;上帝乃超乎世外,不問世事。人類要想從「歷史進化」、「社會改良」,實現「天國」,不僅是痴人 說夢,而且還犯了自負自義,輕慢上帝之罪。因為人類根本沒有良善,所謂良善,乃是上帝的恩賜。真正聖徒,應當自認絕對無能,根本無望,只能靜待「末日」, 希望「永世」來臨。

四、惕立赫(Paul Tillich)
氏為望重一時的所謂「實存主義」的「神學家」,謂人類歷史,充滿了緊 張、鬥爭、不安與悲劇,根本沒有得救的希望,人類僅憑邏輯的想法,不能窮歷史的奧秘,但人之大患,卻都因習故常,僅僅重視傳統的政治,社會乃至宗教的製 度,想求一勞永逸之道,結果落入魔掌,無以自拔。因此,他不但批評奧古斯丁的「上帝城」,已經不合時宜;且更僭妄的主張,聖經的道理,亦須徹底更張。他又 認為現代文化,根本沒有意義,人生亦無希望;真正的救法,不在「今世」(Time),乃在「永世」,故人當順服那神秘的「超絕者」 (Unconditioned),進入超越歷史的境界。

五、裴柏爾(Otto Piper)
氏亦分歷史為「世俗的」 ( Secular History)和「神聖的」(Holy History)兩個境界。前者乃為魔鬼的作為,故人類要想用什麼「社會改良」和其他人為的方法來推進歷史,從而企圖使天國在地上實現,乃是徒勞無功之妄 想。真正聖徒,當信賴神對人的作為,不可自負,越俎代謀。歷史的主宰,乃是上帝;基督降世,乃為上帝在人類歷史中最高的啟示;道成肉身,住在我們中間,把 從來沒有人看見的上帝,表明出來。從此神的臨在,格外顯明,等到耶穌再來,便要結束這邪惡的世代,建立完全的天國。

六、黑爾德(Gerald Heard)
黑 氏自信已得解決人類問題的秘鑰。氏分人類歷史為「意識的」(Conscious)和「下意識的」(Subconscious)兩類;而認為指導人類歷史的 力量,不是「意識」,乃是「下意識」。氏謂人之大患,乃在「意必之私」,妄想逞其私智,改造社會;實則,史實證明,此種努力,只是引導人類,誤入歧途。尤 以達爾文之流「適者生存」……諸說,責為人類自相鬥爭,互相殘殺之厲階。故氏以為救治之道,乃在絕聖棄智,由「阿拉耶識」控製人類作為,信奉印度瑜咖哲 學,庶能令人把握真理,認識「真如」。但氏又說,印度於此,並未成功,以致變成極端的個人主義。故人類仍當努力,以期造成真正文明,創造「新的歷史」。

七、杜德氏(Charles Harold Dodd)
氏 亦分歷史為「世俗的」(Secular)和「神聖的」(Sacred)兩類。前者僅如流水過逝,花開花謝,世事推移,毫無目的,亦毫無意義。後者乃是救贖 的歷史,亦為在永世中上帝旨意的顯示,如亞伯拉罕之蒙召,耶穌基督之降世,教會之建立,均其著例。神聖的歷史,乃以主耶穌為中心,而尤以其受死複活為焦 點;故教會使命,只在宣揚福音,宣告上帝對人類歷史最後的措施,乃為結束無目的無意義的「世俗的歷史」,而代之以「神聖的歷史」,此即天國在永世中之顯 現。

八、倪博爾(Reinhold Niebuhr)
除此以外,尚須一提倪博爾氏的歷史觀。從表面上看,倪氏似乎不是完全的歷史 二元論者。他認為歷史乃有前後一貫的統一性,以是多元的歷史觀,不僅在理論上為不可通,而且在事實上為不可能。他複引奧古斯丁之說,認為「上帝城」與「世 俗城」乃是並駕齊驅的,並非截然分割的。氏又一反世俗學者乃至新神學家那種天真的自然主義的理性主義的樂觀進步的歷史哲學,認為人類的罪惡,乃在驕傲自 義,妄冀憑其自己的能力,以完成人生與歷史的使命;只有謙卑悔改,靠神大恩,始能憬悟其智能之有限與不全,而有認識人類命運及歷史意義之智慧。其說超乎庸 俗,不同凡響。所可惜者,倪氏的死症,乃在不承認聖經的權威,認為聖經中的知識,乃是相對的,而非絕對的準則,以是對於聖經中的「末世論」和「耶穌再來」 等重要真理,認為僅係一種「象徵的」說法,不可照字面解釋,信以為真;否則便將上帝超越歷史的意義,變成了一種歷史中的事實。這種說法,無啻犯了歷史二元 論同樣的毛病;蓋氏不知上帝雖超越歷史,但仍為歷史的主宰與中心也。倪氏嘗說,「唯信心庶足彌補人的愚昧」,但他卻忘了自己的話,自毀信心,不信聖經的權 威,懷疑上帝的啟示,以是終不能「彌補他的愚昧」,無由了悟人類歷史的奧秘。

乙 二元論的批判
歷 史二元論者,甚多飽學之士,有些且系「神學家」;而其對於人類歷史,確也有卓絕的見解,承認人類犯罪墮落,力難自救,此和庸俗史家,確是不可相提並論,同 日而語。惜這些學者,除裴柏爾(O. Piper)氏外,未必都有純正的信仰,如新正統派和實存主義者,且不信聖經為上帝的話,以是所論失去了真理的基準,雖多超越之見,卻屬似是而非;世人不 察,被其所惑,為害匪淺,應加明辨。
1.他們的歷史觀,強把人類歷史分為「屬地」與「屬天」;「屬世」與「神聖」;「今世」與「永世」……兩種截然不同的範疇與境界,破壞了人類歷史從今世到永世一以貫之的綿延性和統一性,無疑破壞了上帝救世的整個計劃。
2.他們雖不滿庸俗的自然主義,常從「超歷史」的觀點,反對自然主義的見解,作超凡的高論。但是他們的所謂超自然論,仍有限度,須以合乎近代科學為 條件。因此,對於聖經裡面超自然的真理,到了不能用科學解釋理解的時候,便表示懷疑,宣告不信,又露出其庸俗的自然主義的,和膚淺的理性主義的本相;而他 們的理論,亦往往自相矛盾,無以自解。
3.他們的上帝觀,事實上乃是犯了「理神論」(或作「超神論」Deism)的同病。上帝雖是「超越的」,但亦是「內蘊的」,無所不在的;上帝雖是公 義的,但亦是慈愛的。聖潔與罪惡,光明與黑暗,雖不能相通;但是「道成了肉身」,他已暫時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人的樣式,住在我們中間(約一14 ;腓二6-8);而且藉著他的寶血,已經拆毀了中間隔斷的牆,我們已經得以親近,與神和好(弗二21一22)。二元論者,僅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們雖沒有 想把神擯除在世界之外,但他們學說的流弊,實際上卻不免把神拋棄在歷史以外了。
4.他們對於人的觀念,雖比世俗學者和新神學家為高明,卻不免有矯枉過正之論。人類雖是墮落,但他們只見一面,只是曝露世人的罪性;而不知人乃是按 照上帝的形像造的,而且藉著末後的亞當,主耶穌救贖的恩功,我們可以靠著他得救重生,成為新人,有權柄做神的兒女,和他一同複活,一同坐在天上(羅六 3-11;林後五17;約一12;弗二6);他還賜給我們真理之靈,引導我們明白一切真理,並用真理使我們成聖(約一六13,一七16一19);使我們做 「世上的鹽」、「世上的光」(太五13一16),並作上帝的同工(林前三9)。
5.他們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乃是和歷史悲觀派(詳見上文)犯了同病。我們並不否認人類生活的病態與罪惡,但是如上所論,神對世人已有完全的救法。因 為「壓傷的蘆葦,他不折斷;將殘的燈火,他不吹滅」(賽四二3);耶穌基督降世,為要拯救罪人,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約三16一 17)。有些過激悲觀的二元論者,認為人類歷史根本沒有意義,而且以為神對人類也已失去信心,完全失望,因此對世事已置之不問,不複加以引領,這尤為偏激 的武斷。世界雖有罪惡,基督徒處世的態度,固應向世界釘死,不可貪愛世界;但神並沒有叫我們逃避世界(約一七15),而神也絕對沒有丟棄世界,撒手不顧我 們。恰正相反,聖經告訴我們︰「他在世界,……世界卻不認識他。他到自己的地方來,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充充滿滿的有恩典 有真理。」(約一10一14)「他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太五45);他必「不撇下(我們)為孤兒」(約一四18);他是 「我的牧者」(詩二三),作「我們引路的」(詩四八14);「上帝的兒子顯現出來,為要除滅魔鬼的作為」(約壹三8);世界雖有苦難,但他叫我們「可以放 心」,因為他「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並參約壹四4,五4)。總之,我們的上帝,乃永遠在他的寶座之上;他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創造天地萬物的主 宰;萬物都「本於他,倚靠他,歸於他」(羅一一36);他是「阿拉法」,「俄梅戛」;「(他)是始,(他)是終」(啟二一6);他是救我們的元帥,還要領 他的兒女進入他永遠的榮耀裡去(來二10)。他是歷史的主宰,歷史的中心。所以歷史二元論者,把世界歷史,強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個境界,實乃不合聖經的真 理。

屬靈的歷史觀

甲 聖經啟示的歷史觀
基督教和一切世俗的宗教,判然不同,乃是「歷世歷代所隱藏的奧秘」(西一26 ;林前二7),萬古長存不變的真道(詩一○二26 ;來一11一12 )。奧古斯丁說︰「基督教並非從耶穌降生以後才創立」,這乃是上帝多方多次籍著眾先知曉諭列祖的真道(來一1),從垠古之始,到耶穌降世,整個宇宙的歷 史,便是基督教準備的過程。一切世俗的宗教,苟非虛妄的思念幻想(參羅一21一25),從其好的方面說,至多僅為「訓蒙的師傅」(加三24),和「世間的 小學」(西二8)。摩西和希伯來先知乃遠在希臘哲學家一千五百餘年之前。古希臘哲人赫拉克立德(Heraclitus)、蘇格拉底(Socrates)、 柏拉圖(Plato)、暨斯多噶派(Stoics)各種學說,都不能代表真理,至多只是從神的普通啟示中所窺見的一些暗淡的微光。故蘇格拉底不敢自命為智 者,而僅稱為愛智者。
上帝既是宇宙萬物的主宰,啟示與真理的源頭;基督教的歷史觀,其最大的前提,便是承認上帝是人類歷史的中心。他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他是阿拉法, 是俄梅戛;他是始,他是終;古往今來一切的史象,治亂興衰,都有上帝在統治和引導。一般史家,以為「歷史哲學」一個名詞,乃為伏爾泰氏 (Voltaire)所創,其實真正的歷史哲學,乃為聖經的啟示。舊約的先知,乃是最早的歷史哲學家。他們非僅敘述歷史的事蹟,而複能見到史實後面上帝的 作為,故能了悟歷史的意義。當時強大的帝國,埃及、亞述、巴比倫,雖似以色列人的敵國外患,其實乃是上帝的工具;「人的忿怒,要成全(神)的榮美」(詩七 六10),上帝反而利用他們實現他的旨意。舊約的先知書,絕非明日黃花,乃正足啟發現代史家的深思﹗照舊約記載,起初上帝創造天地萬物和我們人類(創一至 二章);不幸始祖落入魔鬼試探,因此罪惡進入世界,人類便受咒詛,這便有光明與黑暗、道與魔、善與惡的鬥爭(創三章)。上帝造的人,並非木偶機器,所以有 「自由意志」。人類犯罪,乃是因為他們有自由意志,這是上帝暫時的容忍;但他仍始終統治世界,掌管人類歷史,即在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上帝仍未離開寶座, 沒有放手不管。他要賞善罰惡,施行公義的審判;「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切行惡的,終難逃罪,以往的記載,都足為後世的鑑戒(彼後二6)。
照古教會的歷史觀(可以保羅書信為代表),人類歷史的盼望,完全是在主耶穌基督。主耶穌的降生、代死、複活、升天,坐在全能上帝的右邊,執掌彌賽亞 的權能,乃是世界歷史上最有意義的重大事件。但他在降世以前,即與上帝同在,他就是上帝(約一1)。他複活升天,還要再來,施行審判;到那時,一切在天上 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名,無不屈膝,無不口稱他是主,使榮耀歸與父上帝(腓二9-11)。保羅認為歷史的盼望,非在人類;一切智慧,都是愚拙 (林前一19),終必歸於無有(林前一三10);而一切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受敗壞的轄製,一同嘆息勞苦(羅八20一22 ),等候釋放,救主再來。在救主再來,宇宙奧秘之幕揭開之先,人類在此過渡時期,魔鬼必施其狡計,逞兇作惡。但上帝所以如此容忍,主耶穌基督所以尚未再 臨,並非故意耽延,乃是有兩個重大原因︰一是他看一日如千年,千年如一日;二是他不願有一個人沉淪,乃願人人悔改(彼後三8一9),要使「這天國的福音要 傳遍天下,對萬民作見證,然後末期才來到。」(太二四14)

乙 奧古斯丁的歷史觀
奧古斯丁(Aurelius Augustine)的歷史哲學,可以其所著的《上帝城》(City of God)一書為代表。他把世界人類分成兩類,一是「上帝城」的國民,一是「世俗城」(Earihly City)的國民。這兩城雖暫時有若干相似的情況,但其動機、其目的、其本質、其結局,是根本不同的,前者屬天界,愛上帝,遵行上帝的旨意,只求上帝的榮 耀;後者屬凡界,愛世界,愛自我,只求人的榮耀,沉溺於罪惡之中。「上帝城」必然興旺;「世俗城」必然衰微。教會乃是善天使和義人的組織,必日趨發展;世 界帝國,如羅馬帝國,乃「世俗城」的象徵,雖興盛一時,必崩潰沒落,因此可知現在一切夢想征服世界的野心家,亦必不能逃避「羅馬衰落」之未運。
但奧氏並不否認國家存在之必要,政府乃是維持治安必有的組織。照聖經指示,聖徒亦有服從一切製度和在上君王的義務(羅一三1一7;彼前二13一15);惟真正善良的政府,其所措施,必合乎上帝的旨意,且必有助於聖道之推進。
其次,上帝既為歷史的主宰與中心,無論善惡,都是相反相成,互相效力(羅八28)。魔鬼的差役,雖一直想從中破壞上帝的計劃,卒因上帝大能奇妙的作 為,最後都要成就上帝最高的旨意。上帝雖予人類自由意志,暫時容忍,「任憑萬國各行其道」(徒一四16),「世人矇昧無知的時候,上帝並不監察」(徒一七 30);但上帝對於人類社會統治的權能,並未受到絲毫的限製;上帝在人類整個歷史的行程中,自始便是站在主動的地位。他雖是慈愛的,但同時又是公義的;人 類的悖逆不信,必自食其惡果。現在天災人禍,乃是人類墮落的結果,乃對作惡者的刑罰;然而同時亦是神藉以試煉義人,使其獲得更大的賞賜。
複次,奧氏認為主耶穌降世,乃是世界歷史的新紀元,不僅世人藉他得到救恩,且使人類重新得到推動的生力,向著標竽直跑。歷史的過程,便是上帝旨意逐漸得勝的指標,最後的歸趨和結局,便是「上帝城」的勝利。
基督教學者,對於奧氏的歷史觀,雖不能說絕無歧見;但福音派可說大體上都奉為圭臬。惜近代學者,並無巨著,發揚奧氏的歷史哲學,緬懷先賢,能毋感愧﹗

丙 上帝與歷史的關係
自從創世以來,在整個人類歷史中,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羅一20)我們如用信心的眼,就可以曉得,神如何藉著︰(一)律法,(二)製度,(三)基督,和(四)教會,施展他奇妙的作為,茲分述之︰

一、是藉著律法
語 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多行不義必自斃」,「天網恢恢」,「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凡此都是人們從「普通啟示」中所得到的教訓,乃是上帝藉著律法, 在掌管人類歷史,賞善罰惡,施行公義審判的明證。經上說︰「耶和華的律法全備,能甦醒人心。耶和華的法度確定,能使愚人有智慧。耶和華的訓詞正直,……耶 和華的命令清潔,……耶和華的道理潔淨,存到永遠。耶和華的典章真實,全然公義。」(詩一九7一9)「他使邦國興旺而又毀滅,開廣而又擄去」;「他攻擊褻 瀆的國民,……將他們踐踏,像街上的泥土一樣。」(賽一○5一7)他「改變時候、日期、廢王、立王,……顯明深奧隱秘的事,知道暗中所有的」(但二21一 22)。「(他)要顯明他的忿怒,彰顯他的權能,……又要將他豐盛的榮耀彰顯在那蒙憐憫……的器皿上。」(羅九17一18、22一23)「不要自欺,上帝 是輕慢不得的;人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順著情慾撒種的,必從情慾收敗壞;順著聖靈撒種的,必從聖靈收永生。」(加六7-8)「世人在矇昧無知的時 候,上帝並不鑑察,如今卻吩咐各處的人都要悔改。因為他已經定了日子,要藉著他所設立的人按公義審判天下,並且叫他從死裡複活,給萬人作可信的憑據。」 (徒一七30一31 )

二、是藉著製度
上帝設立製度的旨意,原「是要我們行善。」「(我們)雖是自由的,卻不可藉著自由遮蓋惡 毒」。所以,「為主的緣故,要順服人的一切製度,或是在上的君王,或是君王所派罰惡賞善的臣宰。」(彼前二13一16 ;羅一三1-5)惟於此有須明辨者︰第一,就政府的目的說,上帝設置政府,乃是為施行公義,賞善罰惡,並使人類守法奉公,敬業樂群。並非叫人來統治人,更 不是叫人擅作威福,來壓迫民眾。據舊約記載,當以色列人要擁戴基甸治理他們的時候,基甸說︰「我不管理你們,我的兒子也不管理你們,惟有耶和華管理你 們。」(士八22一23)當初以色列人傚法列邦,要求立王統治,神便大不喜悅,認為是以民厭棄上帝,不要上帝作王(參看撒上八4一9)。第二,就政府的權 柄說,政權乃是出於上帝(羅一三1),政權並非等於神權。政府的法律,必須合乎聖經的道理,上帝的旨意。聖經指示我們,聖徒所以必須順從政府,乃是「為主 的緣故」;易言之,乃是為順從上帝。倘使政府的法令,不合聖經的道理,則聖徒盡可不必服從,「不受亂命」,以示對國家更崇高的服從,那便是「順從上帝,不 順從人」,此於使徒行傳五章二十九節,四章十九節,已有明確的指示。第三,就政府的性質說,人類無論如何不能創造最理想的政府,因為只有上帝,才能使「權 力」與「公義」,互相平衡,臻於一致;蓋人為的製度,終有流弊,而且由於人類的罪惡,往往會使製度變質惡化,成為極權暴君,貪官污吏,為非作惡,殘民以逞 的工具。所以,我們不可令「製度神化」,成為崇拜的偶像。如果妄以某種製度為盡善盡美,乃是瀆冒神的尊嚴。聖經於此,有兩方面的啟示,從某方面說,統治者 的權力,固系受神命定(羅一三1);但另一方面,聖經又警告我們,世上的君王和審判官,須受神的鐵杖的管教和審判(詩二)。

三、是藉著基督
「太 初有道,道與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他)住在我們中間」,「是那不能看見之上帝的像,(他)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為萬有都是靠他造的,無 論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執政的,掌權的;一概都是藉著他造的,……他在萬有之先;萬有也靠他而立。」「常用他權 能的命令托住萬有;他洗淨了人的罪,就坐在高天至大者的右邊。」(參看約一1一14 ;西一16一17 ;來一2一3)主耶穌基督,道成肉身,降世救人,乃是上帝在永世裡的計劃。在整個人類歷史上,耶穌降生,乃是一件極重無比的大事,乃是從上帝創世,到上帝 永世計劃完全實現的整個的過程中的基點。所以,耶穌降生,和耶穌再臨,乃是基督教歷史觀的基本概念。歷史的推演,不是什麼人類的成就或進步,而乃有上帝的 計劃與旨意。基督降世的重大意義︰第一,乃是上帝住在人間,進入人類歷史的行程。第二,乃是因人類罪惡而形成的「世俗城」和「上帝城」暫時互相對峙的境界 之開始消弭。而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完成的恩功,乃是他在今世和永世間戰勝罪惡,吞滅死亡,征服撒但的大勝利。雖然撒但最後「無條件的投降」,須待末期才能看 到,但是他已打了決定性的勝仗,卻已是一個無疑的事實。譬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德國無條件投降,雖在諾曼地登陸一年之後,但諾曼地登陸的成功,即為德國無 條件投降,我們最後勝利之前奏。主已昭示我們︰「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

四、是藉著教會
上 帝在歷史行程中的作為,及其永能神性與智慧,又藉著教會的事功,表現出來(弗三10)。教會乃是基督不可見的身體,藉著基督住在其間,教會便已與永世的生 命有分。在主第二次降臨之前,教會應積極履行神所託付他的職分,他在歷史上最重大的使命,便是向萬民傳揚福音(太二八18一20 ;徒一6一8;林後五18一20),基督信徒,要在主的恩典裡剛強起來,如中古聖徒抵抗異教的日耳曼侵略的精神,做世界的光,做世界的鹽。基督徒不可步 「修道主義」的後塵,作遁世的打算。但是,從另一方面看,我們對於社會,雖應採取積極領導的態度,但亦不可蹈「社會福音」派的覆轍,使教會淪為一個世俗化 的社會組織,使教會工作,變成一種社會事業。
歷史最後結局的事態,始自主的再臨(帖前四13一18;林後五10)。學者認為那時基督與教會,便要 掌權「一千年」;到了第二次複活以後,作惡的便要被審判受永刑(約五28一29 ;啟二○7-15)。那時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裡面,同歸於一(弗一10),基督便要把一切權柄還給神,萬有便都永遠歸他掌管統治(羅一一36 ;林前一五27一28),上帝的榮耀,在這邪惡悖謬的世代,乃藉其無瑕疵的兒女,如明光照耀在黑暗之中(腓二15);到了基督最後勝利的時候,更要登峰造 極,顯出其不用日月光照的極大榮光(啟二一23一27)。所以上帝最後的勝利,及其永久的統治,乃是超乎現世的永世的目標,亦為人群歷史必然的歸趨。因 此,人類歷史,乃是萬有所本,萬有所依,萬有所歸的全智全能至尊永存的上帝,從今世到永世整個行程中一切作為的啟示。

丁 人類對歷史的認識
關於人類歷史的根源、行程、目的和歸趨,易言之,人類究竟從何處來,以往的過程如何,究竟是為什麼,將來結局如何,凡此種種,上帝在聖經中,藉關他 自己的啟示,早已曉諭我們。這乃是從使徒保羅、奧古斯丁,以及改教運動首領,所共信共喻的正統的基督教歷史觀。可惜近世學者,迷信科學,惑於俗見,竟致離 棄真道,自毀信守(提前四1;提後四3);而蚩蚩者氓,亦遂被一切異教之風,飄來飄去,莫知適從(弗四14)。世人僅見人類外表的成功,無視罪惡侵犯世界 嚴重的事實,以及人類內在的墮落,從而僭妄自義,自視如神,把自己神化,製度神化,把上帝擯除在世界歷史以外。湯恩倍氏雖知「自我神化」、「製度神化」, 為文明破落解體的原因;惜未作更深入的探求,不知「自我神化」、「製度神化」,乃是人類否認原罪,擯棄上帝的結果。
惟從另一面看,一般所謂屬靈的歷史學家,他們雖承認上帝在歷史中的奇妙作為,但他們解釋歷史,並未本乎純正的信仰,根據聖經的真理。例如上文所論的 歷史二元論者以及新正統派神學家,他們更不信聖經的權威,真神的啟示,因此他們的史觀,雖為屬靈,卻未合聖經的真理。另有些學者,只是拿一些特殊的歷史事 象,斷章取義,穿鑿附會,妄作上帝的謀士,粗率地作似是而非的結論;甚或假借「上帝」之名,作投合其成見的武斷。這亦是非常危險的態度。例如關於羅馬的衰 落,照薩爾凡納士(salvianus)的解釋,認為乃是對信徒罪惡的報應,殊不知根據奧古斯丁的研究,這乃是異教徒道德墮落的惡報﹗就近事而論,當希特 勒得勢以後,一般所謂「德國基督徒」,為投合一般德國民眾報仇雪恥的心理起見,竟荒謬絕倫地說︰「我們要感謝上帝,他是歷史的主,他賜給我們希特勒,作我 們的元首與救星,挽救德國於厄運,因此我們願盡心盡力,效忠國家,服從元首。此種服從與效忠,在我們基督徒看來,乃萬有最深刻的遵守上帝誡命的意義。」這 種宣言,顯屬利用上帝,欺世惑眾,當時曾引起神學家巴爾德的嚴重抗議,斥為完全假托聖經,不合真理。更荒謬的,還有些不信的人,把真神和邪靈,並為一談。 例如,出埃及記中的法老王,認為埃及術士所行的邪術,正和上帝藉摩西所行的一樣,都是上帝奇妙的神蹟(詳見出埃及記)。而一般愚夫愚婦,迷信鬼怪邪術,也 以為是神的作為;甚至一般學者,也以「鬼」「神」並稱,不加明辨;猶複著書立說,高談宗教,自命「屬靈」,這尤足混淆是非,使人心地剛硬,偏信邪說,抗拒 真道。
所以,我們如果要認識上帝在歷史中一切作為的旨意,首應本純正的信仰,明上帝的啟示,憑上帝的應許;這才能把握解釋歷史正確的原則。「深哉﹗上帝豐 富的智慧和知識。他的判斷何其難測﹗他的蹤跡何其難尋﹗誰知道主的心?誰作過他的謀士呢?」(羅一一33一34)所以,主耶穌對加利利人,對他的門徒,也 早已警告,對於上帝的作為,不可輕信人言,盲目附和(參閱太二四4一5);亦未可妄加揣測,作皮相的論斷(路一三1-5)。

1.基督教的歷史觀,雖似悲觀的,但這乃是因為鑑於這世界有罪惡的存在,僅系對於人的悲觀失望,認為人類不能自救。我們的救主,不是在人,乃是在神。我們對於神,卻永不失望悲觀,而常存「信望愛」三寶;所以不是輪迴的宿命悲觀論。
2.基督教的歷史觀,雖似樂觀的,但我們的樂觀,不像世俗的樂觀論,以為靠人的努力,就可建設理想的社會;而乃是因為相信上帝住在我們中間,他乃是 歷史的主宰,在總攝萬事,引導我們,使我們不僅「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約一14),而且還有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的盼望(參閱林後四17一18),所 以又不是對人本位進步而螺旋的樂觀論。
3.基督教的歷史觀,雖似二元的,其實乃是統一的,從創世以來,一直到耶穌再臨,和新天新地實現,都是一以貫之,一脈相承的。只是因為始祖犯罪,失 去了樂園,人類才暫時分成兩個境界,一為「上帝城」,一為「世俗城」;一是得救的,一是失喪的。但是這兩種境界,並非截然劃分,實乃並駕齊驅;當始祖犯罪 以後,地雖受了咒詛,但神已立刻應許「女人的後裔要傷你(蛇)的頭﹗」(創三15)而自主耶穌基督(女人的後裔),降世以後,藉著他所建立的教會事工,聖 靈大能的運行,這兩種不同的境界,已開始消弭。到了末期,就是照他安排的日期滿足的時候,基督要將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都毀滅了,把國支與父上帝, 因為基督必要作王,等上帝把一切仇敵都放在他腳下,使天上地上一切所有的都在基督裡面同歸於一(林前一五24一25;弗一10)。可惜失喪的世人,不知上 帝的大恩大愛,不知他乃在天天尋找世人,拯救世人,要完成這一個完備的計劃;以是愚好自用,妄想「造塔通天」,自我神化,自作救主,自建天堂;妄想用政 治、社會、經濟的新體製,來設法挽除這兩種境界的裂縫,以實現至善的境界,恢復已失的樂園。但聖經指示我們,這兩界的存在,乃是因為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 下,受了敗壞的轄製,失去了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羅八20一22);只有上帝用超絕的大而可畏的,震動天勢的作為,燒燬一切有形質的才能徹底消弭這兩界的 對壘,實現新天新地的樂境(太二四29一31;彼後三8-13)。

基上所論,我們對於歷史,當可得到以下各點基本的認識︰(一)上帝是天 地萬物的主宰,是人類歷史的中心。(二)他要照他在永世裡所定的計劃,實現其最高的旨意。(三)他並且住在我們中間,攝理萬事,引導人群,施行他奇妙的作 為。(四)他還要再來,完成其救世的整個計劃,永遠作王。總之,在世界歷史發展的過程中,人的地位,是次要的;歷史的中心不是人,乃是神。但上帝非獨裁的 暴君,人類亦非無靈的機器,故神雖總攝萬事,人仍有自由意志;但在上帝公義的審判下,人類對其一切的作為,須自負其責,自食其報(參加六7一8);而且更 奇妙的,人的憤怒,最後反要成全上帝的榮美(詩七六10)。他要「同他有能力的天使從天上在火焰中顯現,要報應那不認識上帝和那不聽從我主耶穌福音的 人,……要在他聖徒的身上得榮耀,又在一切信的人身上顯為希奇」(帖後一6-10)。那時「眾目要看見他,連刺他的人也要看見他;地上的萬族都要因他哀 哭」(啟一7)﹗所以,歸根結底的說,上帝乃是宇宙萬物的主宰,人類歷史的中心,他是萬王之王,萬主之主,「萬有都是本於他,倚靠他,歸於他」(羅一一 36)。
但是,一般不信的人,既「被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們。」(林後四4)他們對基督教的歷史觀,卻有各種的異議。例如中國 新文化運動首領胡適之先生說︰「根據一切科學,叫人知道宇宙及其中萬物的運行變遷,皆是自然的,自己是如此的;正用不著什麼超自然的主宰,或造物者。根據 生物的科學知識,叫人知道生物界的生存競爭的浪費與慘酷,因此叫人可以明白,那『好生之德』的主宰的假設,是不能成立的﹗」還有一般人看到許多不信上帝的 人,為非作惡,養尊處優,飛黃騰達,埤睨一世;而潔身自好之士,反而不得一飽,命途多舛;以是認為「道高一尺,魔高千丈」,根本懷疑有所謂天理天道,更不 信上帝對人類歷史,有絲毫關係。對於這些疑難,其實上帝早已有明白的解答,聖經寶訓,不勝枚舉;限於篇幅,僅述一二︰

1.詩篇說︰「外邦為什麼爭鬧?萬民為什麼謀算虛妄的事?世上的君王,一齊起來,臣宰一同商議,要敵擋那耶和華,並他的受膏者。……那坐在天上的必發笑,……要在怒中責備他們,……『必用鐵杖打破他們』,……」(詩二)
2.約伯記指示我們,約伯苦難以後,「耶和華就使約伯從苦境轉回,並且耶和華賜給他的,比他從前所有的加倍。……後來賜福給約伯,比先前更多。」(伯四二)
3.路加福音裡那位享大福的財主,最後卻在陰間受苦,「在這火焰裡,極其痛苦。」亞伯拉罕對他說︰「你該回想你生前享過福」(路一六19一31)。
4.馬太福音又教訓我們︰「他叫日頭照好人,又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太五45)但他到了時候,便要「將稗子薅出來用火焚燒,世界 的末了,也要如此。人子要差遣使者,把一切叫人跌倒的,和作惡的,從他國裡挑出來,丟在火爐裡;在那裡必要哀哭切齒了。那時,義人在他們父的國裡,要發出 光來,像太陽一樣。」(太一三40一43)

基此可知不義的人,雖在神普通恩典之中,得享美福,但其結局,則異常悲慘。尤有進者,亨通的順境,固為神的恩典;苦難的逆境,亦有上帝的美 意,乃要堅固義人的信心,承受更大的賞賜;凡「主所愛的,他必管教」,那「是要我們得益處」(來一二6-11)。保羅說︰「我們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為我 們成就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四17一18)﹗世界雖有苦難, 但主耶穌已給我們保證,我們可以放心,因為他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使徒約翰也說︰「你們是屬上帝的,並且勝了他們;因為那在你們裡面的,比那在世 界上的更大。」「因為凡從上帝生的,就勝過世界;使我們勝了世界的,就是我們的信心。」(約壹四4,五4一5)最後啟示錄告訴我們︰「我聽見有大聲音從寶 座出來說︰『看哪﹗上帝的帳幕在人間。他要與人同住,……上帝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得勝的,必承受這些為業;我要作他的上帝,他要作我的兒子。惟有瞻怯的,不信的,可憎的,殺人的,淫亂的,行邪術的,拜偶像的,和一切說謊話的,他們的分 就在燒著硫磺的火湖裡;這是第二次的死。……』」(啟二一1-8)觀此,可知義人終必勝利,「上帝城」終必實現,上帝最高的旨意,救世的計劃,終必在永世 裡完成。
嘗有人問美國一位著名的學者皮爾德氏(Charles A. Beard)說︰「你能不能用最通俗的方法,寫一本書,簡要地指出人類歷史的重大教訓,俾一般人都能易於了悟?」皮氏立即答道︰我可用四句極簡單的話,答覆這個重大的問題︰

1.「神」如果要毀滅那個人,便是叫他發狂,迷信他自己的權力。
2.「神」的磨子磨得很慢,卻是磨得最細。
3.蜜蜂盜取花粉,但卻反而使花因此得以繁殖。
4.黑夜深了,你才能看到星光。

皮氏並非神學家,但氏著作等身,望重仕林,這幾句深入顯出的簡單的話,出諸一位世俗的學者,我們正可因勢利導,用他的話來作見證,令世人得到一種深刻的啟示,一方面足以怯除不信者的疑念,一方面複可使其了悟上帝在人類歷史中的地位與作為。

史家的悔改

甲 方法上之謬誤
屬世學者,攝於近代科學的進步,要完全採取自然科學的方法與法則,來研究歷史,解釋歷史。例如馬克思的唯物史觀,與階級鬥爭論,自命科學,實乃主觀 的偏見,以是削足適履,造成革命的災禍。又如史賓格勒的文化有機生物說,以為文化如人生,有所謂「幼」「少」「壯」「老」諸時期;又如季節時令,有「春」 「夏」「秋」「冬」的四季;於是牽強附會,妄加武斷,倡文化沒落,歷史輪迴的悲觀論。即湯恩倍氏,其方法雖自炫客觀;且治學精勤,引征廣博,總攝古今,就 其否定一切主觀的單一因素的歷史觀而言,洵屬不同凡響,然而歷史現象,和自然現象,根本異趨,後者可在實驗室加以觀察,加以控製,故可先設假定,加以證實 歸納。惟前者則不僅錯綜複雜,而且千變萬化;廣徵比較,既不免掛一漏萬,顧此失彼,更無法加以控製實驗,得到確切的定論。所以,其「挑戰反應說」,證諸史 實,湯氏不僅不能自圓其說,而且還自相矛盾。凡此駁議,俱見前文,茲不複贅。
尤有進者,「自從造天地以來,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羅一20)「創造宇宙 和其中萬物的上帝,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手所造的殿」,當然也不受科學家的控製,住在人手所造的實驗室內﹗他「將生命、氣息、萬物,賜給萬人。他從一本 造出萬族的人,……其實他離我們各人不遠;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4一28)「從亙古直到永遠,因為智慧能力都屬乎他。他改變時 候、日期、廢王、立王,……顯明深奧隱秘的事,知道暗中所有的,光明也與他同居。」「他的權柄是永有的,他的國存到萬代。」(但二20一22,四34) 「耶和華使列國的籌算歸於無有,使眾民的思念無有功效。耶和華的籌算永遠立定,他心中的思念萬代常存」(詩三三10一11)﹗除非無神唯物論者,我們不能 不承認人類的作為,歷史的事象,並非單單是一種「心」的或「物」的因素;而乃有「神」的因素;而且他的作為,根本不是人的智慧能力所能測度、「攔住」,或 與他爭論的(參羅一一33一34;但四35;賽四五7-12)。
所以,世俗的歷史學家,無論是「唯心的」(重內在的理念精神),或「唯物的」(重外存的物質環境),卻都是以「人為中心」,不是以「神為中心」;以 是都是捨本逐末,顧此失彼,僅僅捕捉歷史的「次因」(「心」「物」),沒有窮究歷史的「基因」(上帝)。因為他們的史觀,乃是殘缺的、不全的、局部的、暫 時的、皮相的、相對的;不是完全的、究竟的、永遠的、不變的、超凡的、絕對的。這是我們研究史學,在方法上應有的覺悟。

乙 認識上之謬誤
認識上的謬誤,比方法上的謬誤,更為嚴重。因為前者乃為後者之果,後者僅為前者之因。世人之大患,學者之通病,便在單單顧念所見的事,不顧念所不見之事;殊不知所見的僅為暫時的,所不見的始為永久的(林後四18)。
「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是未見之事的確據。」(來一一1)我們講「未見之事」,並非僅作空談玄想,而乃有其「實底」「確據」。我們如憑「信心之 眼」,本「悔改的心」,便能看到「所望之事」「未見之事」;便能了悟行而上的道,確知永世裡的事,這樣才能對於歷史,有正確而徹底的認識。
語雲,道不遠人,「其實他離我們各人不遠」;「叫你們離棄這些虛妄,歸向那創造天、地、海,和其中萬物的永生上帝。他在從前的世代,任憑萬國各行其 道;然而為自己未嘗不顯出證據來」,世人矇昧無知的時候,上帝並不監察,如今卻吩咐各處的人都要悔改。因為他已經定了日子,要籍著他所設立的人按公義審判 天下,並且叫他從死裡複活,給萬人作可信的憑據。」(徒一七24一31,一四15一16)聖經一再警告世人。上帝的震怒常在不信的人身上(約三36), 「上帝也沒有寬容上古的世代,曾叫洪水臨到那不敬虔的世代,……又判定所多瑪、蛾摩拉,將二城傾覆,焚燒成灰,作為後世不敬虔人的鑑戒」(彼後二5一 6);又說,「那些日子的災難一過去,日頭就變黑了,月亮也不放光,眾星要從天上墜落,天勢都要震動。那時,人子的兆頭要顯在天上,地上的萬族都要哀哭。 他們要看見人子,有能力,有大榮耀,駕著天上的雲降臨。他要差遣使者,用號筒的大聲,將他的選民,從四方,從天這邊到天那邊,都招聚了來。」(太二四29 一31)
因此,我們研究歷史,不可單單顧念所見的,更不可單單「思念地上的事」,而「要思念上面的事」(西三2)。唯物論者的錯誤,固在從下面 看;但唯心論者的缺陷,也僅從裡面看,向自己看,並沒有「向上面看」,其差別只是五十步與百步,其結果亦不能看到上面的事,永遠的事。瑞士史家杜平氏 (J. H. M. D'Aubigne)說︰「我們無論從任何方面來看歷史,都可以看到上帝大能的作為,我們雖不能用肉眼看到上面的事,但上帝的旨意,卻藉著主耶穌基督在歷 史裡完全表明出來。」
但是,所不幸者,世上的「假先知」和「假師傅」,和那些不信真神上帝的外邦宗教家和哲學家,卻是心地剛硬,故意不認識上帝,思想虛妄,心志昏暗,自 稱聰明,反成愚拙(羅一21-22、28)。「藐視先知的講論」,上帝的警告;無視歷史教訓,不知警惕炯戒;諱疾忌醫,粉飾承平;自負自義,偏以「有罪為 無罪」;而「那行毀壞可憎的」,還要「站在聖地」(太二四15),自號為世界的救主。以是他們對於基督教的歷史觀,完全不肯領受,亦不會了悟。其上焉者, 視為一種「象徵的」說法;其下焉者,則根本斥為虛玄的空談。因此,我們如果要想把握正確的歷史觀,還須有一個重大的前提,乃便是我們宇宙人生觀的大革命。 應徹底認識這個世界,乃是一個罪惡的世界。因為「罪是從一人入了世界」(羅五12),「世人都犯了罪,虧缺了上帝的榮耀」(羅三23),「罪既作了王」, 「受造之物」,世界人類,都「臥在那惡者手下」,「服在虛空之下」,受了「敗壞的轄製」,「嘆息、勞苦,直到如今」(羅八20-22)。降及今日,天災人 禍,變本加厲。佛家雖知這世界是「苦海」,人生意義,終不離苦,解脫之道,只有怯除情慾,遁入涅梁;但佛家的思想,仍是皮相的,不是究竟的,因為他們不知 苦的根源,乃是在罪;世界的敗壞,人類的苦難,其根乃在人的「原罪」。因此,真正解脫之道,乃在根本「悔改」,皈依救主,藉著他的寶血,洗淨我們的罪(約 一29),並且「拆毀」神人「中間隔斷的牆」,得與上帝和好,免去上帝的忿怒;得在他永遠的國度裡,做他的子民(參看弗二3-16;羅五8-12;約一 12)。
「天國近了﹗你們應當悔改﹗」(太三2)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上帝的國。」(約三3)

我們的根本問題,還是在「悔改」「重生」。我們唯有悔改了以後,才能獲得「信心之眼」,才能成為「新造的人」,才能徹悟人生和歷史的真諦,才能看見上帝的國度,回到人類已失的樂園,才能承受永生,進入永世。阿們。

2014年2月18日 星期二

宇宙萬物之運行

宇宙萬象的運行,雖千變萬化,非常複雜;古今哲學家的解釋,不外兩種學說,一為自由的有意義的目的論;一為無目的無意義的機械論。

一、機械論(Mechanism)

此派以為宇宙萬物的生成與變化,僅為物質與運動的必然表現的結果。一切事物,絕無目的,皆由盲目作用而發生,純為機械的因果,故宇宙人生,亦無任何 意義。這種理論,充其量只能適用於無機物的運動,而不能解釋宇宙萬物之運行。例如一塊石頭,自山下墜,自然受地心吸力的支配,一直輥下去,不能轉動改道。 但是一個動物,自山而下,則能徘徊左右,爭逐他物,或到了山下,忽而回身,又上山頂。即此一例,可證此說之誣。主是說者,首為德謨克利圖氏。德氏乃機械論 的先驅,略謂原子乃宇宙萬物單一的實在。其數無量,其形不一。每一原子,自具活力,彼此相沖相壓,相離相合;一切物質之生減變化,均由此種機械運動而起, 毫無意義,毫無目的。原子有精粗輕重;其最精最輕者,則成靈魂;人的生死,亦由於原子的離合集散;甚至神亦受此機械法則所支配,故非絕對不滅。二為霍布斯 (Thomas Hobbes),氏謂一切存在,都是物體;一切事象,皆為運動,而運動必受機械的因果關係所支配。人類精神,僅為更純化的物質;人與動物,無本質上的不 同,故精神作用,亦受此機械的因果關係所支配,亦可用同樣原則說明之,是為機械的感覺論。循氏之說,所謂精神,僅系機械感覺;所謂理性,僅為感覺發展之結 果。三為笛卡兒(Descartes),氏謂物質世界,不外是一種運動連續的必然的機械過程。自然界的變化,無非是物質離合集散運動的結果。氏又視宇宙萬 有,渾然一體,其構成份子,和其整體,乃有不可分的必然的機械關係,毫無自由。惟精神現象,含有神的性質,則有自由意志,且永存不朽;故反霍布斯機械的感 覺論。四為斯賓諾沙(Spinoza)。氏謂宇宙萬有,僅為一因果之連續,氏倡泛神論,謂精神物質,俱為神的屬性,乃為宇宙唯一實體。一切現象,皆由此實 體而生,此乃勢所必然,理所必至之事;正如推理之斷定,必基於其前提。故氏認為唯用機械論,解釋宇宙現象,乃最為合理。惟斯氏所謂實體,既無理性及意志, 而僅為因果的連續作用,則已根本非神;而人類意志,又毫無自由,此不僅為機械論,且又落入宿命論之窠臼矣。其五,則為達爾文和斯賓塞等進化論者的機械論。 他們認為世界進化,乃有其必然的法則。達氏以生存競爭,不僅是社會進化的原則,且為自然發展之根因;而優勝劣敗,弱肉強食,尤為一定不移的天演的公例。斯 賓塞氏謂宇宙萬物皆依一貫的綜合組織法而行動,由單純至複雜,由不確定到確定,由散漫到整合,此即所謂進化,乃宇宙人生,一切變化的基本原理。故宇宙萬象 的變化,乃有其必然的機械因果性。斯氏認為言語乃是人類社會文化進化的基本,故特以語言的進化來證明其學說,宇宙萬物乃由無組織而趨於有組織。同理,語言 之進化,乃由多音節進至單音節。例如「星」字,乃從(Steorra)變為(Star);「名」字乃從(Noma)變為(Name);「月」字乃從 (Mona)變為(Moon);而「再會」乃從(God be with you)變為(Good-bye)──「再會」原為「與神同在」,現在變成「與神分開」;是乃從「有神論」轉為「無神論」﹗斯氏從物理的機械論說明其學 說,謂最初之物質分子,雖為同質而散佈空間,然因其地位不同而運動不同,遂生彼此不平衡之關係。因不平衡而求平衡,則物質必歸於凝結整合,而凝結整合以 後,則動力歸於平衡而消失。平衡既原於動力之散失,則宇宙趨於平衡之勢,如達到了最高點,則進化的歷程,亦必告終,而繼之以退化。正如入體發育至各部門平 衡而動力用盡時,即趨於僵固,而由老至死,即身體之完全分散朽壞。同理,一個社會進化到了各種因素彼此平衡時,亦呈停滯不進狀態,而歸於分散解體。準斯而 論,則斯氏的進化論,不但不能自圓其說,而且變成了「退化論」和「分化論」;「進化」雲乎哉﹗

二、目的論(Teleology)

此派謂宇宙萬物咸有其究極的目的,各依其理想而存在。宇宙萬象,決非無故而生存,其演化流轉,尤非盲目的作用。倡此說者,首為古希臘哲人亞那薩哥拉 (Anaxagoras)。當時學者,均趨唯物的機械論。氏本富有,傾家向學,游於亞諾芝曼尼之門;以種子為世界之原,其性不同,其數無量,各有「活靈」 (Nous),向其目的而運動。此種靈力乃為獨立存在的實體,在萬物中為最微妙精純,而又能支配萬物,使物質生化而形成萬千世界。氏謂世界,乃有一種精微 不爽的數學法則,控製其間。天體之運行,寒暑之往複,晝夜之更替,數千年如一日,曾未稍有差誤。而生物之構造,官能之運用,尤複精巧奇妙,凡此種種,即可 證宇宙萬物之運動,必非盲目機械,毫無目的,而必有其一定之原理與目的,而趨於協和與統一。其二為柏拉圖,氏以神為萬物之極致,美善的究竟,為一切現象的 原因,亦為宇宙萬有之目的。氏分世界為二,一為「現象界」,非真實幻,沒有目的,乃受機械的因果律所支配;二為「本體界」,乃是超越的永恆的實在,而有崇 高之目的,始終朝向至善的目標進行,故氏之「目的論」,乃是一種超越的目的論(Transcendental Teleology)。其三為亞理斯多德,亞氏雖亦以目的論說明宇宙萬物之運行,但與柏氏立說有所不同。柏氏以觀念離事物而存;事物為現象,觀念為實在。 亞氏則以觀念即存於現象之中;觀念即現象發展之本質。一切現象,不外此本質之實現;而其發展,則出自形相與質料之關係。萬物之變動,莫不各自有其目的;目 的者,乃一切發展之內在的原理。此世界不外萬物慾表現其形相之運動,其目的即由其不絕的活動而實現之;非存於事物之外,而乃即在自然過程中,故稱為「內蘊 的目的論」(Immanent Teleology)。氏謂萬事萬物,構成衍變,綜計不外四因︰一為質料因,二為形相因,三為動力因,四為究竟因。質料形相二因,乃先事物而成,而為所以 形成此事物之基本;動力因,乃為事物推衍之動力;而究竟因,則為一切事物構成推衍最終之目的也。其四為康德。氏一方面反對懷疑論;他方面,又反對消極的獨 斷論;而嚴設「現象」與「物自身」(Ding an Sich)之分際。前者為必然的機械的經驗界;而後者則為自由的,有目的之可想界。氏以自然現象,為機械的必然的過程,適於「機械論」之原理,可作因果的 說明;惟解釋有機物,必適用「目的論」的原理,而不可適用「機械論」之原理。夫各有機體對其全體,既各有其作用與目的;則宇宙全體,自亦有其目的體系。康 氏之說,乃所以調和兩派之爭,故為一種「合理的目的論」(Rational Teleology)。他如斐希德(Fichte)、謝林(Scheling)、黑格爾(Hegel)、陸宰(Lotze)……諸唯心論者,亦均主目的 論;惟他們的目的論,只是一種內蘊的目的論(ImmanentTeleology),而非超越的目的論(Transcendental Teleology)

宇宙萬物之根源

宇宙萬物,究從何來,根源何在,世人立說紛紜,不僅自相矛盾,且複荒誕不經。茲分三則,略述其概。

一、神話體的宇宙觀
此 種神話,一為紀元前九世紀希臘人赫西渥德(Hesiod)之《神統詩》,或(神統紀》。此為西洋史籍中最古的關於宇宙開闢的傳說。此書系詩歌體,共一○二 二節;乃係一種雜亂無章的神話。大致說,太初一片洪荒,空虛混沌,最先有地,以後有地獄,有愛,有常暗與黑夜,由夜生日,由地生天及海;地與天又生諸神及 偉人。諸神中有名克羅奴者(Cronus)生丟斯神(Zeus),丟斯神與其父戰而勝,遂為奧林比亞(Olympia)諸神之王雲。其二為主前三世紀巴比 倫祭司貝盧蘇氏(Berosus)所撰的《創世記》,謂最初是黑暗及洪水氾濫的洪荒時代,以後生奇異人物,如雙翼人、兩面人、羊角牛身人首之人。在此混沌 之中,有一女人名烏瑪加(Omarka)掌管一切;後有貝勒斯神(Belus),劈此女之身為二,半成天,半成地,遂定乾坤之位。最後又有一神,自斬其 首,從其所流之血與地上泥土相和,方生萬物之靈的人類。其三為我國的神話,例如盤古開天闢地,以其血肉皮骨,變化而成天地萬物。又說女媧氏煉五色石以鋪 天,斷鱉魚足以立四極。還有《山海經》裡面,描寫各種牛頭馬面,獸身人頭的人物,奇形怪相,與巴比倫貝囉囌祭司所述的《創世記》,同屬荒誕。此種書籍,流 行坊間,使人民耳濡目染,習於迷信,昧於真道,不僅為福音之障礙,實又為民智的蠢賊。

二、陰陽理氣的宇宙觀
關於宇宙萬物的由來,中國哲學,每主天地陰陽之說。以天地為萬物之源,謂天為父,地為母;天為陽,地為陰。《易繫辭》上說︰「易有太極,是生兩 儀。」《易繫辭》下說︰「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又解釋乾坤二爻象說︰「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道德經》也說 ︰「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宋儒複將天地陰 陽理氣之說,推而演之。謂太極為萬物之始;又以無人能窮其源,複以太極本於無極。又以太極為理,謂理與氣混合,初無先後之分,氣分陰陽,悉有理運乎其中。 由陰陽二氣之動靜,而天地分,天為陽,主乎動;地為陰,主乎靜;男女由此殊,明暗由此異,生死由此分,而尊卑智愚賢不肖,亦由此判。人得天理之全,物得天 理之偏。質言之,天地化生萬物,並非上帝創造,乃由自然資生。

三、進化論的宇宙觀
關於此說,上文論宇宙萬物運行時,曾加論列。近人受了進化論的遺毒,不信上帝創造天地萬物之說;甚至所謂信徒,也竟不免惑於俗見,自毀信守。此說號 稱「科學」,控製了千千萬萬有思想的學者和青年,實則此說並不科學。因為︰一則科學注重客觀事實,而此說則全屬主觀思辯。二則此說假定物質與能力之存在, 而不窮其原委;顯為缺乏證據的虛構。三則此說不僅虛構,抑且矛盾。因為此說既認物質之始,乃因宇宙之內潛熱發散凝結而成──初成液體,後為固體。但既謂全 宇宙充塞潛熱,然則又何來較涼之區,可供其熱之發散。四則此說以為其所假定的物質與能力,常保其動的趨勢,又假定在某時有一未知的原因,物質質點之動,各 趨一向,因熱之放射,凝為液體,終成固體。此為今日宇宙萬物所由來。但此動力究竟自何而來,既不可知,顯屬虛構。於此達爾文、華萊斯等,不得不承認宇宙初 創之時,即在天演公例進行時,必有一個外於宇宙的大能運行其間;而斯賓塞亦承認萬物系由一種不可思議的無限的大能所生,則此必為上帝的大能。進化論的謬 妄,不僅已深遭著名科學家的駁斥,認為是一種兒戲的假設、空疏的虛構,甚至本來提倡信奉此說者,也自加否認。例如無神唯物論者海克兒(E. H.Haeckel),本來極端主張進化論,最後亦對人說︰「科學界中最近之研究,業已斷定進化論之謬妄,不能立足,尤以達爾文主義為甚﹗」擁護天演論最 烈的羅曼氏(Romanes),原曾激烈反對聖經上帝創世之說,後亦糾正他的思想,並於一八九四年逝世之前,信奉聖道,皈依基督。德國化學界權威費爾庫氏 (Virchow),且認進化論是惑世的邪說,危害國家民族,應當拋棄在學校之外。即進化論者華萊斯氏,亦反對達爾文的自然淘汰說,認為人類德性智力的進 化,並非自然淘汰的結果。氏於早歲雖是一個十足的唯物論者,但在晚年,則放棄其無神思想,而信奉上帝;並在一九一三年發表其思想說︰「從最近的科學發現 中,我們可以看到在宇宙萬物的本性和根源中,和人類心意的根源及發展中,必有一超乎心物的力量;在人心以外,人心之上,必有一位超乎自然和宇宙萬物的本 體,是即上帝。」赫胥黎氏亦明白承認不能知道生命的來源,認為關於宇宙的道理,近代科學原理,總無法與神學家的道理相協調,因此他對於反對正統神學的學 說,從不表示贊同,而對無神論和不信派,尤反對不遺餘力。
更應注意者,首創進化論的達爾文到了晚年,也深自懺悔,自承悖離聖道,(查達氏幼年時,本信聖經是上帝的話,又信上帝聽人的禱告)並且承認關於生命的原始,乃是不能解答的問題,他又承認從未發現在有任何新的生物之產生,恨不能收回焚燬其發表的著作,糾正其謬誤的學說。
觀此,可見宇宙萬物的奧秘,絕非人智所能解答窺測。

基督教的宇宙觀

關於基督教的宇宙觀,茲僅分三點,簡釋如下︰
一、從宇宙的創始說
神是造物之主,萬有都本乎神,都是藉著他造的(羅一一36;西一16)。基督教的宇宙觀,反對無神論、進化論和創化論;相信上帝乃是創造天地萬物的 主(創一1;尼九6;詩九○1一2;徒一七24),天地萬物,不是永恆的,也不是上帝之內蘊的表現,而乃是上帝造化的產品。基督教的上帝,乃是一位超乎自 然的上帝。他不藉任何先存的事物,乃從無中創造萬有;「他說有,就有;命立,就立。」(詩三三9)「他在萬有之先」;「因為萬有都是靠他造的,無論是天上 的,地上的;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執政的,掌權的;一概都是藉著他造的」(西一17,16)。這乃一種顛撲不破的真理。一切否認上 帝創世的學說,絕對不能改變上帝創造天地萬物的事實;而一切進化論和創化論,非但絕對不能解釋和證明宇宙萬物的來源,而且自相矛盾,根本不能自圓其說。基 督教的創世論,相信上帝乃是一切物質的和精神的世界的創造者。以宇宙萬象之偉大奇妙,萬無出於「偶然」的道理,必然出諸一位自有永有,全知全能的上帝── 造物之主。
英國金斯爵士(Sir James H. Jeans),乃是一位善以科學闡明哲理的學者,在其所著《宇宙的奧秘》(The Mysterious Universe)一書中說︰「從上帝創造宇宙的內證看,這一位『宇宙的大建築家』,乃是一位『絕對精確的數學家』。……倘使宇宙是一個思想的宇宙,則宇 宙的創造必出諸一種思想的動作。……最近科學原理,使我們不能不信,上帝創造天地萬物,乃在時間空間以外;正如一位畫家作畫,亦在其畫之外。」還有一位對 於光學、電學、聲學、磁性學、動力學、熱力學有卓越貢獻的英國大科學家、英國皇家學會會長凱爾文爵士(Lord William Thomas Kelvin)也說︰「從偉大的自然界中,我們可以看到冥冥中有一位主宰,並知道一切生物都必依乎一位自強不息的造物主和大主宰,始能存留,有氣息。」又 說︰「蝴蝶之美麗,百花之鮮艷,豈是各樣原子偶然湊合而成的結果嗎?若然,這些原子為何不把我偶然湊合成為蝴蝶和百花呢?於此足證無神主義誠為絕對荒謬之 談,余實未敢稍贊一詞也﹗」
二、從宇宙的統治說
神是萬王之王,萬有都本乎神,都是靠他而立的(羅一一36 ;西一17)。基督教不是泛神論。泛神論把上帝和宇宙混為一談,既不信上帝創世,又不信上帝之位格及其統治宇宙的事實。基督教的上帝,不是宇宙的總和。無 論宇宙的範疇是何等廣袤偉大,其構造是何等複雜奇妙,終不能和上帝等量齊觀。從上帝的「內蘊性」(Immanence)言,他固在宇宙之間;然自其「超越 性」(Transcendence)言,他的崇高偉大,和作為之奇妙萬殊,則又超乎自然,超乎宇宙,令人不可思議。上帝不僅創造宇宙,而且隨時隨地運行其 大能,在掌管攝理宇宙萬物;凡世界上一切所發生之事,無不經其運行,照其安排。不但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8);甚至「兩個麻 雀……若是你們的父不許,一個也不能掉在地上」(太一#29)。「智慧能力都屬乎他。他改變時候、日期、廢王、立王,將智慧賜與智慧人,將知識賜與聰明 人。他顯明深奧隱秘的事,知道暗中所有的,光明也與他同居。」(但二20一22)
英國科學促進會會長卡本德氏(W. B. Carpenter)嘗抨擊妄用科學來反對聖經的科學家,說︰「當科學越過其領域,侵佔了神學的職權,妄擬從其皮相的觀察來解釋宇宙的奧秘,那便是越俎代 庖。假如以為自然的定律是自動的,否定那位創造這些定例的大主宰與全能者,那便是最不科學、最不合理的武斷;因為一切管理和主宰宇宙現象的法則,便是那位 統治萬有的大主宰運籌安排的結果。……一切科學的任務,只是對於造物主如何施展其奇妙作為的一種考察和研究。一切最高的定律法則,只是上帝藉著各樣事物表 現他作為的結果。一切宇宙的現象,從最簡單和最微小的到最偉大的作為,都應以上帝為本源,為其主因。」
三、從宇宙的目的說
神是歷史之主,萬有都歸乎神,都是為他而造;他還要領許多兒子進榮耀裡去(羅一一36 ;西一16 ;來二10)。宇宙萬有,不僅都是經其運行,靠他掌管;而且還要照其安排,完成其目的。基此而論,基督教又不同理神論(Deism──或作超神論)。理神 論雖信神創造宇宙,為萬有之源,超乎世界而存在;然卻以為神意乃超乎自然法之外,不信上帝過問世事。照他們的看法,宇宙彷彿一架龐大的機器,照著一種呆板 的定律,機械地自己運行;每一個人,每一樣東西,彷彿機器裡面無機的輪齒。殊不知照基督教的道理,上帝和世人之關係,卻似舵師之與航船;這一個宇宙,乃由 一位大主宰用他的智慧在掌管統治,完成其目的。他乃是歷史之主,整個人類歷史的行程,乃是以主耶穌基督──人類救主──的榮耀再臨為指歸。在這邪惡悖謬的 世代,雖有離道反教之事,然而到了時候,那「不法的人」,必被他用他降臨的榮光廢掉。那日天必大有響聲廢去,地和其上的物,都要被烈火燒盡;而他卻要在他 聖徒的身上得榮耀,率領他們進入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那時神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過去了 ﹗(參帖前四16一18;帖後一6-10,二3一8;彼後8-13;啟二一1-8)
總之,基督教的宇宙觀,從宇宙的創始言,則反對無神論、進化論和創化論;就宇宙的統治言,則反對泛神論;從宇宙之目的言,則又反對超神論。大科學家 牛頓,嘗對宇宙觀作嚴正的表示,說︰「證諸天文系的奇妙安排,我們不能不承認這必是一位全知全能的上帝的作為。……宇宙間一切有機的萬象萬事,都從永生真 神的智慧大能而來;他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他在這無量無邊,井然有序的大千世界中,憑其旨意創造萬物,運行萬物,並將生命,氣息,萬物賜給萬人;我們 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神。……萬物之新陳代謝,如果否認系出諸上帝大能的運行,實在無法理解。」他在其所著《基本原理》(Principia)一書的 結論中說︰「宇宙萬物,必有一位全能的神在掌管統治。」牛氏雖為著名科學家,同時卻又為一位精通聖經的學者;他對聖經研究,興味之濃,並不在科學之下;而 其對於但以理書和啟示錄兩部深奧奇妙的書,尤其有深入獨到的研究。牛頓氏鑑於宇宙之奇妙神秘,深深感到造物主的莊嚴偉大,實在不可思議;以是在他平常談話 的時候,總不敢妄稱耶和華的名,在提到他聖名之前,必先肅然靜默,以示敬畏之心。是則牛氏信神之篤切,事神之敬虔,尤足令世人深思反省﹗世人必先對宇宙人 生有正確的認識,才能樂觀進取,有榮耀的盼望。

儒家的人生觀

關於宇宙萬物,以及人類之由來,儒家否認上帝創造之說,認為乃是陰陽二氣所和合化生。易言之,乃是本乎自然。例如《易繫辭》下說︰「天地氤氳,萬物化醇; 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書經》、《易經》,雖有「天生蒸民,有物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大哉乾元,萬物質始,乃統天」諸說;但天的觀念,非常含 混,究未可與創造天地萬物和人類的有位格的上帝,等量齊觀。宋儒複將天地陰陽理氣之說,加以推演,謂「太極」乃萬物之始,又謂太極本於「無極」,無人能窮 其源。他們複以「太極」為理,謂理與氣混合,初無先後之分;氣分陰陽,均有理連乎其中。由於陰陽二氣的動靜,而天地分。天為陽,主乎動;地為陰,主乎靜; 男女由此殊,明暗由此異,生死由此分,而尊卑智愚賢不肖,亦由此判。人得天理之全,物得天理之偏。
至於人類的本真,以及人性的善惡問題,孔子僅 有「性相近也,習相遠也」,和「有教無類」的說法,初未絕對主張性善。一般人都以為儒家主張性善之說, 其實未必盡然。儒家的荀子,且曾力倡「性惡」之論。他認為刑政禮法之興,乃所以防微杜漸,正足以證明人性之為惡。特孟子強調「人性之善,猶水之就下,人無 不善,水無有不下」;複由於孟子在儒家地位之重要,及其辯才之無礙,以是都奉孟子為正宗,而視荀子為異端。
儒家人生的大道,乃「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而明明德,止至善的層次,則在「格物,至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 以「天地之大德曰生」,人生當盡其在我,以生為樂;己立立人,己達達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孔子雖亦言「天命」,他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 道,修道之謂教。」但是他對於最根本的「性與天道」,卻存而不論,不可得聞,堪稱捨本逐末。所以儒家學者,大部認為「天道遠,人道邇」;「未知生,焉知 死」。他們的人生態度,只是樂天知命,注重現實。他們的工夫,乃在存心養性,明德修身。他們雖抱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 平」的「頂天立地」的宏願;卻終不知天國的奧秘、永生的大道。他們雖也有一套「浩氣長存」、「精神不死」的道理,用以自慰;卻終不能解決人類生死的大問 題,這不能不說是儒教的缺陷。

釋家的人生觀

釋迦根本是一位無神論者;他以為上天下地,唯我獨尊。佛家以人生乃是三界流轉,六道輪迴的產品,尤為因緣和合的幻相。所謂「法我俱無,五蘊皆 空」。譬如一 張椅子,乃是各種質料和合的形相,一俟破舊解體,便根本沒有「椅子」的存在;而人生亦複如此。這豈非是一種否認靈魂存在的強烈的唯物論﹗
關於人類的本性,佛家有兩種說法。他們一方面說︰「眾生皆有佛性」(《涅粱經》);「眾生心性本淨」(《大集經》);「心性之淨,如水中月」(《寶 積經》);「心性本淨」(《文殊大師利品經》)。但另一方面,又說「心是惡緣」(《八大覺經》);「心為五根之主,較毒蛇猛獸,更為可怕」(《遺教 經》);而小乘諸經,也指無明惑業,乃為萬惡之根。由此可知佛家主張,心有二門,一真一妄;前者虛淨,後者邪惡。
佛教的基要信仰,有所謂三大「法印」︰(一)諸行無常;(二)諸法無我;(三)涅粱靜寂。他們以宇宙萬象,乃是虛幻無常,人生又為宇宙幻相之一種; 我之為我,無非幻覺。人類雖曰人人都具佛性,人人俱足光明;卻由於先天的孽緣,又複由於後天六塵的障蔽,有情眾生,由於無明不滅,終是不離生死煩惱的痛 苦。故佛教認為人生最大的目的,務在轉迷開悟,解脫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之迷情,轉開大悟之心眼;得大菩提,證大涅梁。
佛教既屬無神,根本不信他力,乃是重在自覺;故嚴格言之,佛法非宗教,乃哲理。天台智者大師解「六即」,開宗明義,便說︰「理即是佛」;太虛法師嘗 謂「人成即佛成」。即釋迦在菩提樹下所大徹大悟者,亦只「窺見人生之隱,生死輪迴之秘」;質言之,乃是一種人生哲學。佛教的人生哲學,認為「迷界之果報皆 苦﹗如吾人之身,苦多樂少;生老病死,時時刻刻,無不為無常所變遷,是為苦諦。迷之因,由於煩惱,此煩惱惡業,能集起未來之苦果,是為集諦。滅此苦果,歸 於涅粱,是為滅諦。入此滅諦,必先修佛道,是為道諦。」所謂涅梁之道,共有三十七品,不外是一種行者製御內心之法;其中如八正道(正見,正思,正語,正 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尤為富於倫理色彩的修行法。
佛教認為宇宙本性,是一個真如法界;只以有情眾生,無明不滅;業力發動,便生出「情器世間」的五蘊(色、受、想、行、識)六大(地、水、風、火、 空、識)。宇宙萬象,不外便是這些「情器世間」種種精神現象、和物質現象,交織相感的因果作用。他們認為人天福乘,不離因果,三界流轉,六道輪迴,人類有 八萬四千煩惱,生老病死,俱不離苦。佛教這種看破人生的空苦哲學,固足喚醒世人的迷夢;但是他們所嚮往的,只是一個迷離撲朔的「真如」,而不是「真神」; 他們所歸趨的,只是一個諸趣圓寂的「涅梁」,而不是「永生」。以是佛家對於人生的認識非所謂「正覺」﹗

道家的人生觀

道家對於造物主,也沒有確切的認識;對於宇宙萬物和人類的本源,只是說︰「無名萬物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道德經》一章)「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四十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四十二章)
道家對於人類的本性,以及善惡的認識,乃是超過了一般世俗的見解。他們認為善惡的標準,非由人為;而認為天下之至善,端在歸真返僕。故曰︰「天下皆知美之 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道德經》第二章)又曰︰「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同上第十八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 道法自然」(第二十五章);又曰︰「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複命,複命曰常。」(第十六章)人生目 的,厥在複於天命,始能合乎常道。一切人為的禮法刑政,都是虛偽險惡,故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第五章);從而主張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第十九章)又謂︰「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第三十七章);「為學日增,為道日損;損 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這種「無為」「複命」的道理,自較庸俗的人文主義者的境界為高超;可惜空談「無為」,卻未必能「無不為」;人類只有 信奉「無所不能」的上帝,才能「無不為」(參閱太一九26)。複次,人類既受製於罪,已失去「複命」的自由,絕難踰越神人中間「隔斷的牆」,只有憑主耶穌 基督的寶血,及其救贖的大功,始能「拆毀」此牆,「將兩下合而為一」,使神人複和,「真正複命」(參看弗二12一19)。 道家既以人生真正的幸福,乃在清淨無為,歸真返朴,契合自然,回複自然的本性,所以他們認為人類只有歸順天真,才能臻於至善;而人之為善,只是作 為。道家「絕仁棄義,絕聖棄智」的主張,就其反對人類自負自義一點而言,固比儒家的哲學遠為高超;而與基督教的道理若有暗合之處。但是基督一面警告世人 「你們的義若不勝於文士和法利賽人的義,斷不能進天國」(太五20);一面卻指示一條明確的道路︰「你們要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太六33);要世人傚法 天父,要和「天父完全一樣」(太五48)。而道家卻只教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他們對於自然的認識,乃是一種塊然混然,不可明狀的境 界。質言之,他們的意境,雖是高超;但他們的認識,卻是模糊,這樣便使人失去了崇高的目的和價值;而流為一種委天任命的放浪形骸的浪漫主義和虛無主義。
道家對於生死的看法,也和儒家不同。莊子喪妻,鼓盆而歌;其門徒死,孔子遣門徒子貢前往慰問,見其吹笛而歌,歸告其師,孔子嘆曰︰道家乃求世外之樂,非求 今世之樂,乃為造物主的門徒,以生為大患,而死為解脫。道家以天地自然為父母,死乃應父母之呼召而回家;生則勞,死則息;生為奴役,死則自主。世人囿於小 我,不見其大;故於生死壽天,慼慼顧慮;以生為樂,以死為悲;因壽而慶,因天而傷;而在道家則以為都是無關宏詣;「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妖」;人生的盼望 歸宿,乃在與萬物合一,與天地並生。道家生死達觀,意境超邁,自是不同凡響。(參看《莊子》︰「逍遙游」)可惜他們對「道」的認識,只是一種不可言說的觀 念,水底撈月的空想;充其量,乃是一種虛幻的泛神主義,而沒有認識有位格的三一真神,故不能予世人以永恆不朽的生命。降及後世,遂流為一種修性煉丹的邪術 和方士的迷信,對於國民生活,民族精神,有嚴重不利的影響。

西洋哲人的人生觀

關於西洋哲人的人生觀,詳細論述,須待專書;茲僅略舉一二,以概其餘。
一、樂觀派
例如古希臘赫拉克立德(Heraclitus),以道為宇宙人生常住不變的法則,萬有均由其統御指導,以是人生必能臻於協和,止於至善。氏又以善惡 乃是對立的、相對的,而且乃是相反相成的。無惡則不見其善,無善則不見其惡;二者相反相成,以是人類生活可以達到協和美滿之境。又如斯多噶派哲學家克理安 德氏(Cleanthes)和克利斯普氏(Chrysppos),以為世界乃是上帝的肉體,故乃盡善盡美,毫無瑕疵;人類的惡行,適足促成善的實現。正如 一幅圖畫,其陰影乃所以烘托光輝的顯現。複如伊壁鳩魯學派(Epicurus School),認為道德之目的,厥為自得其樂;哲人的天職,當擇善求樂。求樂之道︰一為慾望之滿足,一為不羈於外物,前者為物質之享樂,後者為內心之安 和;人類真正的幸福和快樂,乃在後者而不在前者。伊氏安貧樂道,嘗謂「吾苟得水與面包,其樂已無殊於神矣」﹗複次,如賴布尼茲氏(Leibnitz)謂世 界乃為神按其無上的理性而創造,以是必為至善;所謂惡的存在,乃僅對善惡的比較而言,其實適足以增益善的光輝。這些學者,雖有樂觀的人生;惟於人生的善 惡,卻是缺乏絕對的標準。
二、悲觀派
首倡此說者,為赫祺西亞氏(Hegesias),氏本屬居仁尼學派(Cyrenaic School)。居氏原為樂觀派,謂「善即幸福,即是快樂;人之修德,惟在求樂。」惟赫氏過趨極端,乃反其說,謂欲求樂,當先避苦;但快樂與痛苦,終相為 伴;以是世間終無極樂,人生自無常樂。欲求真樂,唯有自殺﹗此種自殺哲學,後由辛尼加(Seneca)之闡發,益趨變本加厲;竟謂「自殺乃人生最善之發 明」。當時羅馬人,風氣所趨,竟視「自殺為人類的特權」。又如叔本華(Schopenhouer),謂芸芸眾生,無明不滅,均被盲目意旨所支配,終為痛苦 煩惱所困擾;欲求解脫,厥宜滅身息命,絕滅生活意旨,絕對否定自我,進入一種絕對空無的境界。叔氏對印度哲學,佛教思想,推崇備至,視為無上崇高之妙理, 故其人生觀,實乃不脫佛教涅梁論的窠臼。
三、改良派
此乃是一種天真的進化論。他們認為自然的災禍,人間的邪惡,均不難藉人類的努力、科學的進步、教育的發展,加以消除。人生的境界,由於人類創造的沖 動,不斷追求,不斷推進,可以日趨改進,而臻於至善。人類之痛苦煩惱,並非無法消除,人類只須抑製罪惡,向上邁進,自可謀社會之安寧,人類之樂利。倡此說 者,實繁有徒,限於篇幅,無由列舉。例如詹姆士氏(William James),謂宇宙不是定命的,惡之存在,所以予人類道德意志一種除惡為善的推動的因素。絕對的完美的世界,只是一種呆板的,不進步的,無生氣的世界。 人類倘使相信有一位全能的上帝作其主宰,實在無啻毀滅人類自由的意志和道德的責任,則所謂人生,將毫無意義。質言之,詹氏認為人類社會改進推動的因素,乃 是人間的罪惡,而不是全知全能,至聖至善,萬福之源,萬善之因的上帝。循其說而演繹之,則人類不應信奉崇拜上帝,而反當歌頌讚美罪惡了﹗這誠為千古之怪 論,魔鬼的邪說﹗

中國學者的人生觀

中國學人的思想,一方面承襲了中國儒釋道各教的窠臼;一方面深中了西洋近代思潮的流毒,所以他們的人生觀,都不足為國人遵奉的圭臬。前者,可以現在 所謂「人文教」的宗師錢穆(賓四)先生和唐君毅先生為代表,可稱為中國型;後者,可以吳稚暉先生和胡適之先生為代表,可稱為西洋型。限於篇幅,茲略陳之。
一、西洋型
其一為當年胡適之先生所捧為人生觀大論戰的「押陣大將」黨國元老吳稚暉先生,他領導所謂「科學的人生觀」,代表一種極端的唯物論;認為人生並沒有什 麼靈魂和精神,只是一種機械的「質力的反應」。質言之,人類和動物,並無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因此他認為必須「開除上帝的名額,放逐精神的元素」,否認靈魂 的存在。其次,為前國立北京大學校長和中央研究院院長,所謂名滿中外,望重仕林,中國新文化運動的首領胡適之先生。胡氏的人生觀,乃是自然主義的、無神主 義的,實和吳稚暉先生異曲而同工。他認為「宇宙萬物的運行,皆是自然的」;「好生之德的主宰」只是一種「假設」,「是不能成立的」。他認為「人不過是動物 的一種,和別的動物,只有程度的差異,並無種類的區別。」他又「不信靈魂不朽之說,也不信天堂地獄之說」。「生命本身,不過是一件生物學的事實,有什麼意 義可說。生一個人,和生一隻狗,一隻貓,有什麼分別﹗」質言之,胡適之先生的「人生觀」,根本不是「人生觀」乃是「獸道觀」﹗這乃無啻淪人類為禽獸﹗現在 舉國上下,正在協力反對不合天道人道的無神主義和唯物主義;而對於這位鼓吹無神的、唯物的「獸道觀」的學者,竟惑於其在學術界之所謂聲望,提議要為其建造 銅像,正不能不為中國思想界嘆惜。
二、中國型
這可以錢穆、唐君毅二氏為代表。錢唐二氏和吳胡二氏,立說異趣;他們反對唯物思想,強調天道人道,他們也談上帝,靈魂,而且憂心世道人心,珍視宗教 價值,表面看來,較諸吳胡,似勝一籌。惟是他們既標榜「人文教」,他們的境界,只限於人文,在他們心目中,自是「天道遠,人道邇」。他們雖「風聞」有上 帝,卻沒有「親眼看見上帝」(伯四二5)。「他們雖然知道上帝,卻不當作上帝榮耀他,也不感謝他。」(羅一20一23)所以他們一方面把上帝視作平常,不 必敬畏;一方面又以為上帝虛無渺茫,無從認識,因此也無從相信。於是把一位自有永有,創造天地萬物的主宰,有位格的三一真神,我們的「生命之主」,和「自 然」,和「宇宙」,和「真如」,和「涅梁」,和「天」和「地」和「道」乃至和「己性」、「我心」,混為一談,等量齊觀;使真活的上帝成為一種抽象的符號、 哲學的名稱。如果他們真信有上帝的話,他們的上帝乃是照他們自己的形象所構成的概念。此皆古今中外的學者所同有的偏差,因為他們的靈眼未開,未受天啟;一 切未從聖靈重生的自然人,自「不領會上帝聖靈的事,反倒以為愚拙」(林前二14)。作者對二氏敬業樂道的精神,向所敬愛,余皈主以前,創辦江南大學,且曾 聘其分任教務長與院長,歷年為其恆切祈禱,每至涕淚縱橫,雅不欲對其所見,加以深論。茲僅就其著述,恭錄數節,以見其對於人生了悟之境界。
錢穆先生論「人生之路向」說︰「中國儒家的人生,不偏向外,也不偏向內,也不偏向物,也不屹然中立。他們只說盡己之性,然後可以盡物之性,而贊天地 之化育。他們有一個遠遠的嚮往,但同時也可以當下即是。乃是一種現前享福的人生觀。有福的人生,只要足踏實地,安穩向前。」「因此儒家不走宗教的路,也不 想建立一個上帝」(力生謹按︰上帝乃自有永有的造物主,斷不容被造物來把他「建立」,如果說「建立一個上帝」,那等於說作一個四方的圓形,乃是一個矛盾的 名詞),又說︰「他們只說性善,說盡己之性,如此則上帝便在自己的性分裡。」(力生謹按︰《中庸》說︰「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又曰「天命之謂性」。可見人 若不知天「上帝」,便不能盡己之性。譬如一人,若無鏡子,便不能照見其本相之醜惡與否。關於此理,余另有專書論列。)因此錢氏反對基督教,認為「由於精神 之向外尋求,而安排了一位上帝,創立宗教,完成教會組織」,(力生謹按︰上帝乃造物之主,非由人「安排」;基督教乃是上帝的啟示,非由人「創立」,不是 「世上的小學」;教會乃是基督的身體,不是人間的組織。)「然而上帝和宗教,也會向人翻臉,也會回過身來,阻擋人生,吞噬人生,禁止人生之向前」﹗(力生 謹按︰上帝僅向罪人掩面,他說︰「到我這裡來的,我總不丟棄他。」「約六37」何謂「禁止人生向前」?上帝乃是人類生命福樂之源,他是我們的牧者,一生一 世,必有他的恩惠慈愛隨著我們。參看詩篇二十三篇,上帝乃生命之主,何至「吞噬人生」?)錢氏又論「人生目的和自由說」︰「一切人生目的,既由人自由選 擇,則目的與目的之間,更不該有高下是非之分,愛散步,便散步,愛看電影,便看電影」;甚至說︰「自殺尋死,也是人的自由」,「你看電影也好,自殺也好, 全是你的自由,別人無法干涉,而且也不該干涉」。(力生按︰儒家主張「人皆有是非之心」,何以「不該有是非之分」?又謂「非禮勿視」,是則電影不可濫看; 又說︰「天地之大德曰生」,可見自殺不是大德。錢氏所論,乃自反其所信的儒道,究將何以自解?)錢氏在上文中又說︰「人類分別善惡的標準,也只有根據人類 所希望獲得的人生自由量之大小上出發」;「惡本是文化人生中的事,沒有好的可挑,只好挑次好的,沒有次好的,只好挑不好的。當其沒有次好的以前,不好的也 算是好的。……人到了吃不飽、穿不暖……人類社會開始回複到自然人生境界線上去,到那時,人吃人也竟可能不算得是惡﹗還是一種人類自由的選擇呀﹗」 誠如錢論「惡本是文化人生中的事」,而不是倫理道德中的事;甚至以「人吃人,不算得惡」,則不僅與「餓死事小」,「明明德止於至善」的教訓與道理,大相逕 庭;而且摧毀了一切是非善惡之絕對標準,以及倫常禮義的崇高精神,而彼殺人「吃人」,殘民以逞者,也正大可援引錢氏之說,曲自辯護;而錢氏「自由選擇」之 說,將成為不擇手段,為非作惡的護符﹗則錢氏對其自己所倡導的「人文教」,又將何以自圓其說呢,一言喪邦,可勿戒慎﹗
其次,唐君毅先生在其近著《哲學概論》第四部「人道論」中說︰「在舊約中,述說上帝每創造一物之後,都說上帝看來,如此是好的;人最初亦即生活於樂 園之中。直到現在,傳教士仍時以人之有機體構造之靈巧,及種種萬物之足以養人,來證明上帝之存在,及其對人之恩典,與此世界原始之善。譬如說,人與生物, 皆生於地球,今假定地球,如再近太陽一百里,則人類與生物皆將熱死;再遠一百里,則人與生物皆將冷死。……又人與生物之有機體之構造如此靈巧,其中如喪失 一部,人亦即不能存在。……此豈不證明上帝造世界之原始之善。此上所論上帝之一名,如改換為自然,結論仍然可以一樣。即自然中所生出之人與生物,能與其所 在之地球之氣候環境等相和諧」。他把「上帝」當作「一名」,故可「改換」為「自然」,認為「仍然一樣」。是則宇宙萬物,既無造物之主;世界人類,亦無生命 之主,一切都是決然混然,「自然」的產品﹗失諸毫釐,謬以千里;這便使他的人生哲學,發生根本偏差;把人生的本末,完全「顛倒」(語本唐氏)。他這一個 「顛倒」,第一乃在天人之際,不分本末;重人道而不重天道。他不但把天道人道,等量齊觀,認為「天人之際,相對相望,相輔相成,相依並進」;而且認為「天 道不足,須由知人道以知天道;人生除一切知天道之事外,仍另有其立人道之事實之本身,以補天道之所不足」,殊不知即依照孔子的教訓,天道乃為人道之本, 「思知人,不可不知天」,「惟天為大,惟堯則之」。他第二個「顛倒」,乃在生死之道,「敬死者」,而不敬真神。他把生命之主,複活之主,道成肉身,永生神 子,耶穌基督,列在「死者」行列;所不同者,僅在其「情在天下萬世」,「故孝子賢孫,以其誠敬,祭其祖宗,則其祖宗之鬼神之情得其寄;一鄉之人,以其誠 敬,祭其鄉賢,則鄉賢之鬼神之情得其寄;一國之人,以其誠敬,祭其忠臣烈士,則忠臣烈士之鬼神之情得其寄;天下之人,以其誠敬,祭仁心悲願及千萬世之聖 賢,則聖賢之鬼神之情得其寄。而凡一家之人,一鄉之人,一國之人,天下之人,一切足以直接間接上應合於死者生前之所願望者,亦皆足以成死者之志,而遂死者 之情,足以慰其在天(力生按︰恐非「在天」﹗)之靈。是皆非徒文學上渲染及姑為之說之詞,皆為澈通幽明死生之道路之實理與實事,而為吾人之直下依吾之性, 順吾之情之所知,而可深信而不疑者也。」因此,唐氏主張「敬死者」、「敬鬼神」(力生按︰他把鬼神並稱),人「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是人類崇拜的 對象,乃為死人,不是真神。其三,他第三個「顛倒」,乃是昧於禍福之辨,並斥罪人悔改,皈依救主,乃為一種「人生觀之高級顛倒」。唐氏認為「視人之生命心 靈與精神所求之無限無窮之真理美善神聖之價值,皆超越外在於人之上,以屬於天國或神或上帝,而為人之自性中所本來無有者,此乃原於人之將其自性中實本來具 有之無限無窮之價值,皆全部推讓於超越而外存之天國上帝與神而生之顛倒見」。「而不知由自覺其內在之光明之源泉,直接求超化其內在之黑暗,以自開拓其光 明,此即為一高級之顛倒」。這乃顯然是一種狂妄褻瀆,揚己抑神的強烈的「自我神化」(Self-deification)思想,或變相的無神主義﹗其四, 他第四個「顛倒」,乃是昧於「嗯」「義」之分,「聖」「罪」之別,徒尚慈悲,(不講公義)要使天堂地獄互相妥協。唐氏說︰「西方有詩人柏萊克者,嘗作詩名 天堂與地獄之結婚,蓋謂此人間,即天堂與地獄結婚之所。竊謂天堂如父,地獄如母;地獄生子,還以天父為姓,以住人間。然天父若不能如佛之住地獄,而起大 悲,又烏能生子?」殊不知唯獨天父上帝,才是「嗯」「義」兼備,他愛世人,道成肉身,降世為人,為眾生之罪,被釘十架,受死,埋葬,降在陰間,代受地獄之 苦,使一切信他的,不致滅亡,不受地獄永刑,反得永生福樂。我們本為可怒之子,死在過犯之中,卻因信奉他的名,就有權柄作上帝的兒女,叫我們與主耶穌基督 一同複活,一同坐在天上(參看約三16,一12 ;腓二6-8;弗二3-6)。唐氏認為「人如何可致自身之清淨,由邪生以成正生,由枉生以成正生,此其道無他;即去一切人生之顛倒見,顛倒相,而拔一切顛 倒性之根,以使人之具無限性之心靈生命之自體,複其正位。」但如何去其顛倒,「複其正位」,唐氏並未提出有效的辦法,而卻說︰「去其一切顛倒,實難乎其 難。」其言適足證明壯士不能自學其身,罪人深陷罪中,力難自拔其「顛倒性之根」;只有聖父自己道成肉身,為我們捨身,流出賣血,洗淨罪孽,才能使眾生「因 信稱義」,「去其顛倒」,「複其正位」;從「可怒之子」,成為「神的兒女」。關於此義,須待專書,茲勿深論。惟有一言,不能不警告世人者,誠如唐氏所言︰ 「由人生之顛倒,以觀人生,實大皆為邪生而非正生,亦枉生而非直生,此亦即人生之所以可厭、可嘆、可悲、可憐之故。」「人生於世,實無往而不可自陷於顛 倒;而實亦時時處處,皆生活於種種顛倒之中,……於顛倒者視為正,則此本身,實已是顛倒;而世之學者,更多不能免此﹗」「人之慾免於顛倒者,乃恆才出於 此,又入於彼;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危微之幾,一念而天旋地轉,上下易位,誠哉其難也。至於人之才智愈高者,其心思之所及者,亦愈博 而愈廣,愈銳而愈堅,其人生之顛倒相,亦至繁而至跡,愈強而愈烈,」卒至以偽亂真,以是為非,以禍為福,敬鬼瀆神;重人道,薄天道;甚至以地獄與天堂合 流,以地獄與天堂,可以「相代,相錯雜,而更無一念知其分別」。是乃因罪惡侵犯人生,所生之根本顛倒相。郎布羅梭嘗舉︰「無數西方天才的生活,來證明天才 與瘋狂同根」,此誠古今天才,與哲學家之悲劇﹗吾人雅不欲有所論辯(以語論辯,當待專書),而實僅引其自道之言,藉資平心檢討耳。
「有一條路人以為正,至終成為死亡之路。」(箴一四12,一六25)「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 小的,找看的人也少。」(太七13一14)人生的大道,「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太一一25)「禍哉﹗那些稱惡為善,稱善為惡,以暗 為光,以光為暗,……的人。……禍哉﹗那些自以為有智慧,自看為通達的人。」(賽五20一21)願今之學者,如吳、胡、錢、唐諸氏謙卑痛悔,去其顛倒,認 識真道;始能找到生路,認識天父。日夜禱之﹗

基督教的人生觀

甲 人類的本真與原罪

人類的生命,從何而來,究將何往,可說是人生最應探究的大問題,而芸芸眾生,卻類都對之不求甚解,甚至以為無關痛癢,漠不經心。而古今中外的哲學 家,宗教家和科學家,雖著書立說,汗牛充棟,惟他們的思辨和假說,卻都不能提供圓滿的答案。聖經裡面記載︰「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 式造人。』」(創一26)這乃是我們天父上帝自己的啟示和見證,乃是對這個問題最可信的答案。我們從他而來,還要回到他那裡去。我們人類,本有上帝兒女之 尊榮與自由;宇宙萬物,莫與倫比。乃近代進化論者「認獸作父」,竟把人類當作猿猴的後裔,以神子的尊榮,淪為一般的畜類。而事實上,我國學者,如胡適之先 生等,確實教導國人,把人類當作「動物之一種」,「與狗貓並無種類的不同」(見上節引)。事之荒謬,孰逾於此;乃我國人,猶複尊若聖賢,寧不可怪﹗這並非 我們僅從宗教的立場,固事抨擊胡氏;即近代科學家,如培根、牛頓、赫胥黎、凱柏勒(Kobler)、法勒台(Faraday)、凱爾文(Kelvin)諸 氏,皆已一致斥進化論之謬妄。而達爾文本人,到了晚年,也自承錯誤,恨不得收回其著作。誠如赫胥黎說,人與禽獸,各有其截然獨立,無可混淆的分界。(經雲 ︰「各從其類」「創一21」。)氏又謂人與猿猴之隔,乃無限量,僅就靈性道德而言,人類乃永居萬物之上。進化論者,雖遍游寰字,欲覓一動物,可列於人猿之 間,以為媒介,卻終不可能;此即所謂「缺少之環」(Missing Link),實足證明聖經記述,信而有徵;「各從其類」,無可混淆;人獸分際,永難泯滅也。

人類之本真,原有神的形像。此所說的神的形像,乃是指神的公義、聖潔、仁愛、良善的本相而言。析言之,人類在墮落犯罪之前,乃原有靈性、有智力、有 天良、有道德、有宗教信仰,此乃人之所以異於禽獸的特性。人類的受造,奇妙可畏;即就體格而言,其五官百體,已令人不可思議(參看詩一三九14一15)。 上帝在伊甸園中向始祖顯現,後向眾先知顯現,最後藉主耶穌基督在肉身顯現,都是人體,而不藉其他物類(而不像神怪小說,有豬精、猴精、蛇精……各種奇形怪 相),當有其無限神聖奧秘的深意。故人類雖有肉體,但惡的根源,非在肉體;人之大患,並非「為吾有身」(《道德經》十三章)。而人的身體,亦非如佛家所說 是什麼因緣和合的幻相,更非三界流轉,六道輪迴的產品;而乃是「聖靈的殿」、「公義的器皿」。所以人類不當妄自菲薄,咒詛其身。語雲︰身體髮膚,受之父 母,不敢毀傷;何況這乃是我們天父的形像。諾斯底派(Gnosticism),以物質為萬惡之源,認為我們這屬地的身體,乃是痛苦煩惱的根源,因此認為脫 離肉身,乃是人類得救的要道,實為一個嚴重的異端。使徒約翰所寫的福音,雖是強調主耶穌的神性,但他的書信,卻有另一個任務,便是斥責那否認主耶穌人性 的,乃是敵基督。

關於人性善惡問題,世人論辯,不得要領,乃以不知問題的關鍵,在始祖之墮落。人類既是照上帝形像造的,在其墮落以前,其本性乃是純善;其仁愛、聖 潔、公義、良善,概與上帝相似。上節所舉的有些學者,認為「人類自性中本來具有無限無窮美善神聖之價值」,應指始祖沒有墮落以前的境況而言。那時人類的靈 性肉體,相合無忤,靈命健全,絕無不良的情慾;在伊甸園中,與神交契,同居同行(創二15一16),真是「頂天立地」,「俯仰無愧」;不必藉裙遮體,不必 躲避神面(創三7一8)。那時真是名副其實,確為萬物之靈,全地萬物,亦歸其掌管統治(創一28,二19)。但是,從始祖墮落以後,便自慚形穢,「赤身裸 體」,要編造「無花果葉的裙子」,(老子所斥的「仁義慧智」,以及凡俗的禮儀宗教,便似這裙。)以求遮蔽其醜惡;結果卻是無用,還是躲避遠離,不敢正視聖 潔的真神,終至被逐出伊甸,喪失樂園(創三7-8、28)。這不是神話寓言,而乃是人類最慘烈的悲劇,最嚴重的問題;這乃是人類本性善惡、聖罪;人類命運 禍福生死,分辨的關鍵。乃世之學者,昧於此點;徒作性善性惡之爭辯,以及「明性見心」,「歸真返朴」之空想,又何怪其心勞日拙,無濟於世。

人類犯罪的結果,不但靈性墮落,天良泯滅,心地昏暗,靈眼失明,不能認識上帝,不能施行公義;受製於魔鬼的權勢,作了罪惡的奴僕;「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 惡」(創六5),「情慾的事都是顯而易見的;就如姦淫、污穢、邪蕩、拜偶像、邪術、仇恨、爭競、忌恨、惱怒、結黨、紛爭、異端、嫉妒、醉酒、荒宴……」 (加五19一21);而且地也受了「咒詛……長出荊棘和蒺藜」,人類「必終身勞苦……汗流滿面才得餬口」;婦人懷胎,「生產兒女必多受苦楚」(創三16一 19)。「全世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受造之物,受了敗壞的轄製,服在虛空之下,失去了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一同嘆息勞苦,直到如今,無由 自拔(羅八18一22)。佛教所說的苦諦,固為千真萬確的事;可惜僅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徒見人類病態之浮表,而未找到病症的根源;故其救法,只是揚 湯止沸,而未能釜底抽薪。
人類犯罪最可悲的結果,乃為死亡。「罪的工價乃是死」(羅六23)。這死亡的意義,不如一般哲學家宗教家所瞭解的那樣簡單;這不僅是肉體的死,歸入塵土, 而且又是屬靈的死,和上帝的生命脫離了關係;這不僅是一次的死,而且還有更嚴重的第二次的死,乃為永死(創三19一24;來九27;啟二一8)﹗道家看破 了生死大關,以生為大患,死為解脫;以生則心為形役,死則安息自由,重歸其天地自然的老家。但這僅是一種泛神哲學家的空想。近人習於「精神不死」,「浩氣 長存」的舊說,又複惑於西洋學者所謂「大我」、「社會我」、「精神我」種種的俗見,以為人類只須立言立德,則「琴亡樂存」,不必恐懼死亡,無需追求「永 生」。而且以為雖死猶生,迷即是悟,無明即真如,煩惱即涅梁,甚且以為「天堂地獄,可以結婚生子」。但是這些「自我陶醉」的設詞,僅是一種靈魂自殺的安眠 藥;這種諱疾忌醫,麻醉心理,自慰自誤的辦法,終不能挽救人類永遠沉淪的命運。

乙 人類的重生與永生

世人唯一「出死入生」(約五24)的得救法門,端在皈依已經征服罪惡和死亡權勢的生命之主耶穌基督。這並非基督教偏狹的門戶之見,而乃是一個顛撲不 破的真理,且為無可否認的事實;因為基督「已經從死裡複活,成為睡了之人初熟的果子。死既是因一人而來,死人複活也是因一人而來。在亞當裡眾人都死了;照 樣,在基督裡眾人也都要複活。……頭一個人是出於地,乃屬土。第二個人是出於天。」(林前一五20一22、47)基督徒「不是從血氣生的,不是從情慾生 的,也不是從人意生的,乃是從上帝生的。」(約一13)我們本為可怒之子,「隨從今世的風俗,順服空中掌權者的首領,……放縱肉體的私慾,……然而上帝既 有豐富的憐憫,因他愛我們的大愛,當我們死在過犯中的時候,便叫我們與基督一同活過來,……又叫我們與基督耶穌一同……坐在天上」(弗二26)。所以基督 徒,雖在世上,卻是充滿天上的生命,和我們的救主聯為一體;不再為己而後,乃是為替他們死而複活的主活(林後五15),而要把天上豐盛的生命與恩典,藉著 神的能力,運行在人群社會之中,好叫失喪的世人,也能「出死入生」,得著神的生命與恩典。

基督徒乃是「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上帝的子民,要叫你們宣揚那召你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二9)基督徒 在世為人之道,先要求神的國和神的義(太六33);「要盡心、盡性、盡意愛主你的上帝」;其次「要愛人如己」(太二二37一39)。基督徒「修身」「盡 己」,「學道愛人」的工夫,絕不在其他宗教之下;但其間有一個根本不同的特點,便是要以「愛神」為起點,要以求神的國和神的義為首要。語雲︰「本立而道 生」,這一個本末之分,非常重要;否則捨本逐末,必落虛空。中國人常說「敬天愛人」,但事實上,「天」的觀念根本模糊,何有可敬之對象,更無敬畏之實意。 空言「愛人」,不務其本,結果乃口惠而實不至。近人雖強調「立人道,以順引地道,而上承天道,是一極高明而道中庸,至簡至易的圓成天地之教」;但卒自承這 個至簡至易的「聖賢之道,圓成之教」,其中乃有「更大的艱難」;而且認為「中國儒家的社會文化中,所以特多偽君子」;而「真君子亦終將受感染,而多少成偽 君子,由是而此整個社會文化中之一切人之精神,即可互相索掛拉扯,而同歸於癱瘓麻木」﹗故「知行合一」,始終為中國幾千年來儒家所嚮往而不能實踐的大懸 案;蓋「人生有窮願無窮,聖賢人格,無論升到如何境地,其所體現的畢竟不可能是天道或上帝的整全,畢竟只是其部分,這是牟宗三教授所謂聖人的悲劇」﹗

基督徒鑑於這種「悲劇」,自當人溺己溺,悲天憫人,為天國的奧秘作見證。基督徒在靈命上,雖有屬天地位,卻非遺世獨立,憤世嫉俗;而乃入世而超世, 超世而入世,心超世人外,身居世人中(約一七15一16)。基督徒要作(世上的鹽」,「世上的光」(太五13一14)。一個重生得救的基督徒,乃與基督同 釘十架,「和他一同埋葬……使罪身滅絕」,「一舉一動有新生的樣式」(羅六3-11)。他已叫我們「脫離世上從情慾來的敗壞,就得與上帝」公義、聖潔的 「性情有分」(彼後一4)。這乃聖靈默化的奇工,乃是因為主在信徒裡面,信徒在主裡面,主我同化所變成的榮形(林後三18)。這樣我們才能「在這彎曲悖謬 的世代,作上帝無瑕疵的兒女,你們顯在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有見證的力量(腓二15)。但這絕非自負自義存養修練的工夫,更非矯情造作外表的改化; 一個真正親眼見過上帝,與神有密切靈交的聖徒,必定在聖光裡面照見其自性之敗壞,從而絕對謙卑,能夠虛己捨己。這所謂虛己捨己,並非佛家滅身息命的空無遁 世主義,亦非如尼采所譏評的所謂「奴才道德」。一個基督徒,愈能虛己捨己,便愈能奉獻身心,亦愈能順從聖靈,愈能得到聖靈的大能,配作上帝公義的器皿,使 上帝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使基督榮耀的國度,降臨在人間。

但是基督的國,「不屬這世界」(約一八36)。基督教認為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凡事都是虛空(傳一2)。這不是佛教的空苦主義,因為我們相信在日光 之上,有榮耀國度,新耶路撒冷要從天而降(啟二一2)。基督徒不貪戀塵世,「情願離世與基督同在,因為這是好得無比的」(腓一23);但這不是厭世悲觀, 亦非遁入涅梁;亦非如道家之以天地自然為父母,與萬物合化的泛神主義。基督教相信靈魂不滅,身體複活,相信永生(參「使徒信經」)。這個肉身,乃是暫時寄 居在塵世的帳棚,「我們在這帳棚裡嘆息勞苦,等到它拆毀了,必得上帝所造在天上永存的房屋」(林後五1-6)。「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 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四18)許多無神論者,不信靈魂不滅的真理。例如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氏(Voltaire),生前詆毀聖 經,認為必隨科學進步而消滅;殊不知他自己的寓所在他死後卻作了推售聖經的書屋。而當其臨終之時,面臨死亡黑暗的恐怖,尤驚懼顫慄,發出了「上帝拯救我; 耶穌拯救我;上帝憐憫我,耶穌基督憐憫我」的慘絕人寰的悲鳴﹗此正足為今日拒絕福音,不信聖道,狂傲自負的哲學家之設鑑﹗

不信救主的人,與神的生命,早已隔絕,乃是行尸走肉,雖生猶死(創二17;太八12;提前五6)。他們以為一死即可了事;殊不知死亡並不是人生的終 點,死後必有審判(來九27),世人無論其如何博學能文,辯才無礙,仍是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他第一次肉體死了以後,還要進入第二次的永死,受永遠的痛苦 (可九47一48;路一六24;帖後一8-9;啟二11,一四11,二○6,二一8)。感謝天父,因他無限的慈悲,和測不透的智慧,他竟差遣愛子降世為 人,代死十架,「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因為上帝差他的兒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約三16一17)主耶穌基督 乃是生命之主,他明明向世人宣告說︰「複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複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約一一25一26;並參看 六47一56)他是信實的主,決不能大言欺世,斷不能背乎自己。他「口所出的話是憑公義,並不反回」(賽四五23);他的「話安定在天,直到永遠。」(詩 一一九89)可惜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竟對他望望然了去之(參看約六60一66);甚且斥為愚拙(林前一18)。

由於近代科學的發展,學者惑於自然主義,經驗主義的虔見,對於身體複活的真理,提出嚴重的駁議。他們的理由,以為人死以後,身體分化,各種成分,便 分別進到其他動物植物以及人體之中,安有再行歸回,恢復原形之理。此可以馬新托虛(Macintosh)為代表。馬氏之說,實屬一知半解,淺薄幼稚;自鳴 科學,其實並不科學。因為照近代科學家的研究;我們現在活著的身體,其構成的原素,如氫、氦、氧、碳,以及磷、碘、鐵……各質,乃是時刻新陳代謝,在不斷 的變化之中,約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原素,不能存留到一年以上(見美國華府Smithsonian研究所報告)。易言之,即從純物質的觀點來說,即使我們活著 的身體,也是年年不同,時刻分化,然卻並沒有使我們解體。複據美國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萊應博士(Dr.J. B. Rhine)經過了三百多萬次的測驗,人類的心靈作用,乃是超越時空限製的,靈命乃是不朽的。何況複活乃為超經驗的、超科學的、上帝所行的神蹟。

還有些學者譏評「身體複活」,以為未免注重肉體,過於庸俗,不如「精神不死」,義理高超。殊不知經雲︰「血肉之體不能承受上帝的國」(林前一五 50)。這種複活的身體,乃是不能朽壞的,不能毀滅的,乃是榮耀的,滿有屬天榮光的,是富有新的能力的完善靈器;這乃主在受難之前,曾向彼得、雅各、約翰 於登山變形時顯現(太一七1-8)。受難之後又用許多憑據,活活的顯給使徒看,四十天之久(徒一3);乃是上帝「新創造」的結果,乃是主耶穌基督征服罪 惡,征服死亡,配作獨一救主,且巳完成救贖大功的印記,也是基督教超越一切自然宗教之特徵;絕對不能同「精神不死」那一類「自我陶醉」的空談,相提並論。

基督乃是「生命之主」,基督信徒,既與基督一同複活,就不怕目前的艱難;亦不再介意目前的痛苦;而恆屬望「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極重無比的榮耀」(羅八 l8;林後四17);並「求在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為……(我)們的生命與基督一同藏在上帝裡面。基督是我們的生命,他顯現的時候,(我) 們也要與他一同顯現在榮耀裡。」(西三1一4;並參看林前一五50一54;帖前四14一18)世界雖然有苦難,但是基督「已經勝了世界」(約一六33)。 我們「是屬上帝的,並且勝了他們;因為那在(我)們裡面的,比那在世界上的更大」;「凡從上帝生的,就勝過世界;使我們勝了世界的,就是我們的信心。」 (約壹四4-5,五4一5)照他所安排的,在日期滿足的時候(弗一10),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死人要複後,成為不朽壞的(林前一五 52)。而且天必大有響聲廢去,地和地上的都要燒盡。(彼後三10一13,現在原子戰爭,一觸即發,此事當不在遙。)那時萬物都要複興(參看賽六五17一 25;徒三21);天上地下一切所有的都要在基督裡合而為一(弗一3-23);萬口都要頌主,萬膝都要跪拜(腓10-11);神要帶領他的眾子進入有義居 在其中的新天新地(來二10 ;彼後三12);並擦乾我們的眼淚,和我們一同享受永遠的榮樂(啟二一1一8)。這乃是人生的大奧秘,乃是用七印嚴封的書卷,天上地下,無論何人,哲學家 和宗教家,都無法可以展開窺測,只有那猶大支派中的獅子,大衛的根,創世以前被殺的羔羊,洗淨了世人的罪孽,戰勝了世界和吞滅了死亡的基督耶穌,永生神 子,萬王之王,萬主之主,才配展開(啟五章)而感謝上帝,這一個歷世歷代所隱藏的生命的奧秘,並且已藉著聖靈向信他的聖徒顯明了﹗(林前二章;西一26) 願神開恩,使本書讀者,轉迷成悟;歸依「生命之主」,信奉「生命之道」,衷心禱之。

宗教的錯覺

古今中外,關於論宗教的著作,雖是汗牛充棟,但其對於宗教的認識,卻不免有許多似是而非的錯覺。而世俗學者,尤且以偽亂真;致令芸芸眾生,蚩蚩者 氓,對於 宗教的真偽,根本無從判別,因是誤入歧途,慘遭沉淪。是誠有心救世者,不能不加慎思明辨的重大問題。綜合世人對宗教的錯覺,簡要言之,可分四端。

一、誤以宗教為哲學
真正的宗教,不是哲學,不是世智;而乃為上帝的啟示,上帝的救法。經雲︰「上帝的國不在乎言語,乃在乎權能」;「你們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只在乎上 帝的大能」(林前四20,二5)。「你們要謹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學(哲學)和虛空的妄言,不照著基督,乃照人間的遺傳和世上的小學,就把你們擄去。」 (西二8)自文藝複興和啟蒙運動以後,理性主義支配人心;學者誤以「人為萬事之權輿」,從而本末倒置,以哲學取代神學,以人智否定聖經,根本不信上帝的聖 示天啟,徒憑主觀的空想、哲學的思辨,以及心理學的原則,把上帝當實驗室裡的東西來研究,甚至更僭妄地照人的形像來創造上帝;使一位又真又活的創造天地萬 物和人類的主宰,成為一個哲學的名詞,抽象的符號。「他們雖然知道上帝,卻不當作上帝榮耀他,也不感謝他。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為 聰明,反成了愚拙﹗」(羅一21一22)哀我眾生,不信上帝,不信聖經;卻偏信這些「自稱聰明反成了愚拙」的哲學家,誤以「虛空的妄言」,乃為救世的真 道,遂不知不覺,陷入他們的羅網,作了哲學的俘虜。此吾人不能不加明辨者一。

二、誤以宗教為倫理
真正的宗教,乃是上帝救世的福音,並不是一些空洞的牖民勸世的倫理教訓。基督教雖亦是一個倫理的宗教,還有一個至聖至善的典範,垂為聖徒共遵的標 的。但倫理和救贖,卻有其不可分離的關係;而救贖乃為其本,倫理僅為其果。只有一個真正救贖的宗教,才能成為一個真正倫理的宗教。一則因為聖潔公義乃是上 帝的屬性;其他各教,雖有許多嘉言良箴以及一套精微的倫理道德的體系,但都是出於人的造作。老子說「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人類造作的倫常教 條,乃是「大偽」,不是「大道」。二則人的自義,在神面前,「都像污穢的衣服」(賽六四6),不合上帝公義的聖潔的標準;「義若不勝於文士和法利賽人的 義,斷不能進天國」(太五20)。三則,人之為善,僅為老我自義;藉曰真能存心養性,「搶其不善,而著其善」(大學),亦乃由於神的普通恩典,使人類社 會,可以粉飾承平,相安一時。若非藉神特殊恩典,由於主耶穌基督為我們受死贖罪,靠其寶血的洗滌,聖靈的感化,使我們重生成聖,我們斷不能脫離世上從情慾 來的敗壞,而和上帝的性情有分。且人類之得救,非靠自義,乃藉神恩。人類自救論(Auto-Soterism),不僅為柏拉糾(Pelagius)的異 端,實尤為一切凡俗宗教的同病。現在舉世鼎沸,惡貫滿盈;即為人類拒絕救恩,自義失敗的明證,此吾人不能不加明辨者二。

三、誤以宗教為文化
基督教乃為上帝的啟示,系屬天的聖道︰而文化乃為人類生活思想之形態;二者非同一物,未可混為一談,等量齊觀。吾人固不否認基督聖道,對於推助近代 西方文化之影響。教會史權威斐利夏夫(Dr. Philip Schaff)謂基督教以其教義之崇高,理想之超越,乃為近代歐美民族新生和文化改進的動力。惟是聖道為本,文化為末;二者殊科,未可混淆。且人類文化, 有兩方面的關係,一為人類對外物的控製(創一28),一為人類對上帝之責任(創二17;出二○3-11)。上帝為天地萬物之造物主,以及最高的統治者,他 「用他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來一3),「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8),離開了他,「就不能作什麼」(約一五5)。我們離開了上帝,便 不能創造優美的文化。現在文化失調,文明解體;自第一次大戰以後,如史賓格勒、如湯恩倍、如蘇魯根、如屈魯柏德(Trueblood),都異口同聲,警告 世人;而推其根源,此即人類文化與上帝之道脫離關係,所生的病態與危機。我國若干所謂基督教的學者,無視近代文化偏弊的癥結,尤複昧於基督聖道「安定在 天」、「萬古長存」的特性,實乃放諸四海而皆準,俟之百世而不惑;乃竟本末倒置,削足適履,妄想使神俯首就範,使上帝的道遷就中國文化的傳統,建設什麼 「中華基督教神學」。更狂妄的,甚至以為「單靠耶穌的血來簽字是不夠的;要我們每一個人,用自己的血來簽字」,「準備自己的血,以中國的舊約(中國固有文 化)為根據,以耶穌的新約為參考,來與上帝訂立一份關於中國及中國人與上帝的新關係的中國本新約」。如此僭妄褻瀆,洵為駭人聽聞的異端,實乃藐視救主在十 字架上救贖的宏恩,「踐踏上帝的兒子,將那使他成聖之約的血當作平常;又褻慢施恩的聖靈;……他要受的刑罰……真是可怕的﹗」(來一#29一31)此吾人 不能不加明辨者三。

四、誤以宗教須進化
真正宗教,乃是上帝的話。經云︰「你的話安定在天,直到永遠。你的誠實存到萬代,你堅定了地,地就長存。天地照你的安排,存到今日;萬物都是你的僕 役。」(詩一一九89一91)「天地都要滅沒,你卻要長存;天地都要如外衣漸漸舊了,你要將天地如裡衣更換,天地就都改變了;惟有你永不改變。」(詩一# 二25一27;來一10一12)主耶穌也說︰「天地要廢去,我的話卻不能廢去。」(太二四35)且真正的宗教,非人類的發明,乃上帝的計劃。古今中外,先 聖先賢,悲天憫人,謀道創教,只是在暗中摸索,水底撈月。而基督聖道,乃為上帝在創世以前早已確定的救世計劃,乃為萬古隱藏不言的奧秘︰「我是阿拉法,我 是俄梅戛,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士能者。」(啟一8)他是「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來一三8)「在他並沒有改變,也沒有轉動的影兒。」 (雅一17)他是「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來一二2),他為人人嘗了死味,得榮耀尊貴為冠冕,要領我們進入永義,居在其中新天新地的榮耀裡去(來二9 -10;彼後三13)。他乃是歷史的主,整個人類歷史的行程,從今世到永世,乃以他為中心為依歸。易言之,上帝乃是一直在前面引導人群。且在神「一日如千 年,千年如一日」;所謂過去未來,僅為凡人的看法,世俗的淺見。而今人惑於「進化論」之謬見,以為人類文明,日新月異,宗教亦應隨時代的進步而革新。尤為 幼稚淺薄,不合科學的淺見。根據考古學者、人種學者、人類學者、社會學者精詳考證的結果,人類宗教信仰,乃是墮落的,現在外邦所奉的異教,乃是原始的純正 的一神信仰的變質腐化的結果。關於這點,作者已於《總體辯道學》卷三「宗教篇」中,加以詳論,茲不詳涉。所不幸的,基督教會裡面,有所謂現代派的新神學 家,惑於近代進化論的學說,「中了人的詭計,和欺騙的法術,被一切異教之風搖動,飄來飄去,就隨從各樣的異端」(弗四14);丟棄了一切超自然的因素,完 全根據平凡的自然主義來詆毀聖經,不但使基督聖道,名存實亡,並且還要照他們的形像製造上帝,使一位全知全能、超乎自然的、天地萬物的主宰,低首就範,要 合乎他們所能理解的標準,而美其名曰開明、曰科學、曰進化;使超凡絕倫的聖道,與庸俗的自然宗教等量齊觀。離經叛道,孰逾於此﹗此又吾人不能不加明辨者 四。

宗教的本源

人類為萬物之靈,和其他動物,迥乎有別,乃是照上帝的形像造的,有上帝的靈在裡面,乃是有靈的活人(創一26,二7),故有敬神的特性。考各國歷 史,在遠 古之時,莫不有信仰獨一真神的古傳。原始的一神信仰,敬神之心,乃與生而俱;現在外邦國家信仰多神、泛神,甚至迷信邪靈,鬼怪妖魔,符咒邪術,乃是人類宗 教信仰變質墮落的結果。
現在考古學者,從一八九九年,在河南安陽縣發掘出來的甲骨文字裡面找到了確切的證據,都承認中國民族,最初便有「昭事上帝」的純正的宗教信仰。約翰 羅斯氏(John Ross)在其所著《中國民族的原始一神信仰》一書中,便認為中國民族的上帝觀,淵源甚古,幾乎在最古的中國歷史記載中,第一頁即可發現上帝的名詞。而我 們從古代的經書裡面,也可看到順天敬神之心,乃流露於君臣上下之間。他們信上帝為造物之主,如雲︰「造化之主,天地之宗」;信上帝為眾生之父,如雲︰「天 生蒸民」;信上帝為眾德之源,如雲︰「天生德於予」;信上帝偉大的權能,如雲︰「蕩蕩上帝,下民之辟;皇矣上帝,臨下有赫」;又信上帝公義的審判,如雲︰ 「作善者降之百祥,作不善者,降之百殃」。
再從亞述、印度、埃及、伊朗、巴比倫、以色列的歷史來看,也都是先有一神信仰,以後才墮落,趨於多神和邪靈的迷信。在舊約裡面,更使我們清楚認識, 以色列人之背道墮落,悖離真神。史密特博士(Dr. Wilhelm Schmidt)在其十二卷的巨著,《上帝觀念之起源》(Der Ursprung Der Gottesidee)中指出︰世界各種原始民族的宗教信仰,都是敬拜獨一至高真神;以後始行墮落,變質,趨於拜物主義、圖騰主義、精靈崇拜、鬼怪迷信。 近代著名的人種學家,所發表的研究報告,也都維護史氏之說。還有許多經驗豐富的宣教士,本其和各種部落民族長期同居,深切觀察體驗的結果,都能從他們現在 的拜物教中,看到潛伏在其後面蘊藏在底層,有一種固有的敬拜獨一真神的宗教信仰。徒以障於罪而蔽於物,遂使他們固有的純正信仰,模糊湮沒。正如一位色盲, 或是戴了顏色眼鏡的人,不能看到事物的本相。一個被魔鬼「弄瞎了心眼」的不信的人,「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們」(林後四4),自亦不能認識「上帝本 體的真像」(來一3)。我們明乎此,首應揭開他們蒙在「心上的帕子」(參林後三14一16),除去他們眼睛上面的鱗片(徒九18),把他們在基督裡完完全 全地帶歸真神,恢復其固有的純正信仰。同時,我們更應正告國人,那些譏評基督聖道是「洋教」的,以及斥責信奉聖道,皈依基督是「忘本」的,乃是根本不明人 類歷史的真相,更是沒有認識人類和中國民族宗教的本源。
根據客觀史實的證明,複有許多權威學者的考證,從南極到北極,從東方至西方,從粗野到文明,所有一切民族,本來都是信奉真神。「昭事上帝」,乃是人 類與生俱來之本性,乃是人類宗教的本源;因為上帝從一本造出萬族,人類和萬物不同,非從猿猴進化而來,乃照上帝形像而造,原有上帝的靈和榮形,自有認識上 帝,昭事上帝的天性。一切外邦異教,偶像崇拜,都是宗教墮落的變態。因此真正「忘本」的,不是信奉聖道的基督徒,而為迷信異教的非信徒。故人唯有皈依救 主,始能「歸真返僕」,認識宗教的本源,回到天父的懷抱。

宗教的因素

宗教的因素,概可分為兩種︰一為客觀的(Religio Objectiva),一為主觀的(Religio Subjectjva)。
甲 主觀的因素
就主觀的因素言,乃為人類敬神事神的本性。上文已經論及,人類乃是照上帝的形像造的,乃有異於寓獸的屬靈的特性,相信有一種超乎人類的力量的存在。 此種本性,非自偶然,非由遺傳,亦非由教育;而乃是本乎神授。故宗教非哲學,而哲學家也不能創造宗教。不幸,許多哲學家,侈談宗教,「用他的理學(哲學) 和虛空的妄言,不照著基督,乃照人間的遺傳和世上的小學」,不但把世人擄去(西二8);並且還妄想照他們的形像創造上帝,詆毀聖道,實在誤盡蒼生,世人首 應儆醒提防。
人類敬神的本性,既由神授,所以宗教信仰,乃是普遍的現象。郭德佛奇氏(Quatrefage)說︰世界人類,從最著名的偉大民族到最落後的原始部 落,絕對沒有完全是無神論的,而乃有兩種普遍的信仰︰一為信有一種超乎人類的力量之存在;二為相信死後還有一個永久的生命。不過這種天性表露的形態,並非 完全相同,所以常人往往加以忽視;甚或習焉不察,加以否認。關於此點,計爾教授(Prof. Tiele)特加分析。其一,就崇拜的儀式言,或則隆重莊敬,或甚簡單方便,或則並無任何儀式。其二,就上帝的觀念說,或則相信一位有位格的,三位一體, 自有永有,至聖至善,全知全能的獨一真神;或則信奉無數神明,例如印度教,不僅有天神、空神、地神之分,且可由人心理自由造作,多至三萬三千餘位。還有理 神論(Deism)和泛神論(Pantheism),把一位真活的上帝,變成一種哲學的名詞,抽象的符號;或則根本否認其獨立的位格,視其與萬有與自我為 一體。而佛教徒更不信有什麼神明,而獨相信一種支配三世(今生、前生、來生)的神秘的「業力」,成為一種變相的無神主義。但吾人卻不可因其敬拜形式之不同 或信仰內容之變質,從而根本否認其固有信神的本性。
但從另一方面來論,現代學者,鑑於人類既共有信神之本性,誤以為可求各教之合一。例如,惕立赫氏(Dr.Paul Tillich)認為各國異教乃有基督教的「潛在性」(Potentiality)。而一般現代派「神學家」之宣道神學(Theology of missions),則更強調聖道和異教,乃有其會通性(Continuity),從而抹煞聖道之獨一至尊性。而湯恩倍之流,更提倡萬教合流之說,以期所 謂宗教之複興。我國學者,受了傳統的「道並行而不悖」思想的支配,認為對各教應當一視同仁。他們的錯誤,乃在過分重視人類宗教之相似性,而卻忽視了人類宗 教本性變質和墮落的嚴重事實,徒作捨本逐末,粉飾承平,妥協會通的工夫。這正「好比一個無知的人,把房子蓋在沙土上」(太七26一27),又像「把新布補 在舊衣服上」(太九16)。
複次,還有許多學者,提出相反的意見,認為人類根本沒有什麼敬神信神的天性;有些說若干原始部落民族,並無宗教信仰。我們要答覆這項反對的意見,便 是要請他們再作更深入的考察;因為他們的異議,乃是他們考察過於皮相和疏忽的結果。(理由詳見上文第二節)還有些學者,又提出異議,以為若干國家或某種人 物,不信有神,根本反對宗教;可證人類有效神的宗教天性,乃為不可靠的學說。這項異議,似覺言之成理,持之有故;但仍可分三點,加以駁斥。一則所謂「無神 論」的定義,如僅謂系特指不信有位格的三一真神而言,此說自不無理由;但我們如從「拜物主義」,迷信「業力」,崇拜「偶像」、「領袖」種種心理的背景來透 視,仍可看到他們對於一種超現實、超自然的力量之信賴。崇拜、嚮往和皈依,此乃人類固有的敬神本性之變質與墮落,而未可完全否認人類有此固有的本性。二 則,誠如其言,確有不信上帝的事實,然此乃是由於教育的結果,後天的影響;例如哲學家的無神思想和各種錯誤的宗教學說,以及極權國家運用宣傳,灌輸無神主 義,或用高壓政策,取締宗教;惟從最初的歷史來證明,實在找不到絕對無神論的證據。誠如郭德佛奇(Quatrefage)氏說,無神主義乃是一種反常的思 想;倘使把「反常」的思想和現象,視為一種正常的事理,實在最不合理,也是最不科學。何況此種用外力造成的現象,收效甚微,為時甚暫。歷史證明,教會愈遭 逼害,乃愈形發展。更就近事而論,蘇俄教會,雖受壓製,但是他們的潛力,仍是磅礴偉大。名布道家葛培理氏(Billy Graham)游俄報告,說他在莫斯科浸信會聽道多次,發現他們所傳信息,信仰純正,毫無「現代神學」、「社會福音」的意味。一九六○年《紐約時報》 (New York Times)複活節專報,說莫斯科市民,慶祝主耶穌複活節,教堂有人滿之患,而糖果衣飾店亦利市三倍。此可反映其人民對神信仰之旺盛﹗又如中國大陸教會, 雖慘遭逼害,卻反有空前的興旺﹗三則,所謂無神論者,都為幼稚淺薄或外強中乾之士。大哲學家培根說︰「初習哲學者,每趨無神論;深思博學之士,始能探本窮 源,徹悟主宰萬有之上帝」;又曰︰「無神論乃為荒謬之談,只是使人自毀其尊嚴」,「無神思想,大都在口,不是在心;無神論者,類都口是心非,外強中乾。」 柏拉圖亦痛詆無神論者,乃是一些外強中乾,言不由衷之徒,因為無神論者,雖是高倡無神,但到危險臨頭之時,鮮不低首下心,承認上帝的大能。法國哲學家伏爾 泰氏(Voltaire)一生譏評聖道,藐視上帝,但到了臨終之時,便發出︰「上帝拯救我,憐憫我;耶穌基督拯教我,憐憫我﹗」慘絕人寰的悲鳴﹗即現代最 強烈的無神論者和共黨首領,如馬克思氏,曾於一八三五年撰論解釋約翰福音十五章一至十四節,強調人類與基督合一之重要。史太林原曾專攻神學。克魯曉夫雖說 太空裡沒有見到上帝,但他早歲卻曾熟讀新約四福音。英國文豪簫伯納(G. Bernard Shaw)雖不信神,但亦公開撰論,承認無神論正在導演人類自殺的大悲劇。加爾文(John Calvin)說︰「人類認識上帝乃是一種自然的秉賦;人類由於自然的本能,都有若干對神的認識和概念。此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容推諉的道理。基上所 論,故敬畏天父,「昭事上帝」,乃是由神賦予的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乃為宗教主觀的因素。

乙 客觀的因素
再就宗教客觀的因素說,如僅有主觀因素,而無客觀的因素,仍不能產生真正完善的宗教。例如一人雖有雙目,卻被幽禁在黑暗的洞中,絲毫不見天日,不得 亮光,那仍沒有視覺,只在暗中摸索,不能有清楚正確的認識。同理,人類倘僅有宗教主觀的因素,而無客觀的因素,真神特殊的啟示,則仍不能獲得真光,照明心 眼,認識真神。此乃一切自然宗教的根本缺陷。現代派神學家如惕立赫(Paul Tillich)之流,自矜私智,自負不凡;「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拙」(羅一21-22)。便是因為拒絕真光的 結果。近人批評惕立赫的神學,僅系暗室中燃起的一根火柴。暗室中人,雖驚喜若狂,趨之若騖;但惕氏之誤,乃在「敝帚自珍」,「故步自封」,不肯打開窗戶, 讓「公義之日」光照他,他雖有一些暗淡的微光,而卻始終未窺「公義之日」的真光。然此乃古今中外一切相信自然宗教,崇拜人的智慧的學者,所同俱的通病;暗 中摸索,不見真光,不僅惕立赫之流而已也。
語雲,「道不遠人」;聖經也告訴我們,「其實他離我們各人不遠」(徒一七27)。人類雖悖逆上帝,但神,我們的天父,卻始終不丟棄世人。世界上第一 個問句,乃是上帝尋找亞當,呼召世人︰「你在那裡?」(創三9)這一個問句,真充分表明出神在尋找世人的奇妙無比的慈愛。惜乎人類為罪所蔽,畏罪遠離,終 是怕見上帝,要「躲避耶和華上帝的面」(創三8)。誠如經雲︰「光照在黑暗裡,黑暗卻不接受光」;「光來到世間,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 暗」(約一5,三19)。
「公義之日」,光芒萬丈,照耀人世;可憐世人,為罪捆綁,自囚暗室,深閉固拒,不肯打開窗戶;卻在裡面燃起火柴,沾沾自喜,時息時滅,似見非見;愚 好自用,勞而無功;把上帝所賦予他們的「靈眼」,錮蔽不用;好像常在黑暗的幽洞裡的人,久不見光,雙目也漸漸失去其原有的視覺。同理,我們固有的「靈 眼」,宗教主觀因素,因不蒙光照,(缺乏客觀因素,不獲神的啟示),也不能認識真神。「此等不信之人被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 們。」(林後四4)因為沒有宗教的客觀因素,其原有的主觀因素,也因之失去作用;從而拒絕啟示,不信聖經;暗中摸索,水底撈月,「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 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拙;將不能朽壞之上帝的榮耀變為偶像,彷彿必朽壞的人,和飛禽、走獸、昆蟲的樣式」(羅一21-23)。這是古往今 來一切自然宗教的哲學以及否認聖經權威,崇拜人類理性的現代派的新神學,虛妄無用,自誤誤人的根本癥結。故真正的宗教,必具兩種因素,一為主觀的,乃為人 類敬神事神的本性;二為客觀的,乃為上帝對人特殊的啟示;二者如鳥雙翼,缺一不可。

宗教的啟示

 
甲 從啟示的種類言
關於宗教客觀的因素──上帝的啟示,就其種類而言,可分兩種,一為普通啟示;一為特殊啟示。茲分述之。

一、普通啟示(General Revelation)
或稱自然啟示(Natural Revelation,但此名不如前者之確當,故用前名)。其對象乃為一般世人,未必是重生得救的人(包括有名無實的和自由主義的所謂新派的掛名基督 徒)。其目的,乃在使一般世人,知有上帝,使其無可推諉,從而尋求上帝。但僅藉普通啟示,終雖得到充分的亮光,不能認識正確的道路。所以這種啟示,其一, 只能給人關於上帝十分模糊的知識,而不能絕對無誤的認識「三一真神」(即現代派「神學家」亦不認識聖子耶穌,否認他的神性);而對於上帝屬靈的事,也不能 領會,「反倒以為愚拙,並且不能知道」(林前二14)。其二,無法使人認識罪惡的真義,以為只是一種缺陷,甚且以為善惡並無絕對的標準,所謂惡,只是次一 級的善。有些教門,只講人生的苦痛,而忽略人類的罪惡;故其一切說教與修為,根本不能解救世人之苦難,除去世人之罪孽,作為世人得救的憑藉。其三,根本昧 於上帝偉大奇妙的救恩,不能認識獨一得救的道路;從而惑於「道並行不悖」之說,以為萬教可以殊途同歸,會通合一。

二、特殊啟示(Special Revelation)
其對象為重生信徒,神的兒女,乃是上帝藉著聖靈,向他們顯明;唯有屬靈的人,才能看透,屬血氣的自然人,和未經重生的掛名的基督徒,以及現代派的所謂「神學家」,都無由了悟,不能領受。(林前二7-14)
特殊啟示的內容,概有三點。在聖經歷史上,從亞伯拉罕開始,上帝藉律法、先知、和審判,使人類認識三大真理。其一,乃為對神──使人認識真神之三位一體, 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聖潔公義,及其無比的榮威。其二,對「己」──使人認識人類原有罪性之可怕,已完全敗壞,絕對無法自救。其三,對「道」 ──使人認識救恩之偉大奇妙,與絕對可靠有效,而且無法抗拒。
特殊啟示的方式,亦概可分為三點。其一是藉先知──基督聖道和凡俗宗教,有一個根本的異點,便是其為真神的啟示,而非出於人意的思辨或傳說。儒者著書非曰 「詩雲」「禮雲」,即謂「子曰」,或托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說。而佛家寫經,則更用「如是我聞」道聽途說的口吻。而聖經上所有的預言,則「從來沒有出於人意 的,乃是人被聖靈感動,說出上帝的話來。」(彼後一20一21)先知或見異象,或聞神聲,把神的話寫下來,故常稱「耶和華說」,「這是耶和華說的」;而 「眾先知和律法說預言,到約翰為止」,(太一一13)到了主耶穌基督,便登峰造極,故主耶穌乃為最大的先知。其二,是藉神蹟──神蹟乃是「事實的啟示」, 乃和上帝話語的啟示,相輔而行,相得益彰;乃是上帝按他自己的旨意,用超自然的力量和作為,見證他的話語與應許,及其偉大的救恩;(來二4)而到了主耶穌 降世,神蹟便登峰造極,故「道成肉身」的主耶穌基督,乃是上帝最大的神蹟。其三是藉「現身」(Theophony)──舊約中「神的使者」,乃為神的「現 身說法」,這到了主耶穌降生,道成肉身,便登峰造極。基督聖徒,藉著耶穌基督和聖靈,使「以馬內利」,成為屬靈的實在;而其更圓滿的顯現,則為主耶穌再 來,及新耶路撒冷自天而降。「我們如今彷彿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就全知道」(林前一三12)。

乙 從啟示的結果言
從啟示的果效論,亦可分為兩種,一為凡俗的自然宗教,一為神創的啟示宗教,前者出自普通啟示;後者,本乎特殊啟示,茲分述之。

一、自然宗教
乃是普通啟示的結果。普通啟示,一方面乃是藉著自然現象;一方面乃是藉著人類歷史。就自然現象說,如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 臭」(《詩經》);「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易經》)「天者,群物之祖也」(董仲舒)。「天地之大德曰生,天地姻媼,萬物化生」(程明道)。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程伊川)。又曰︰「風起見雨,震雷閃電,花生花結,非有神而何?」(朱熹)就人類歷史言,如曰︰「上帝不常,作善者,降之百 祥;作不善者,降之百殃」﹗「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書經》)。「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者必有大咎」。「多行不義,必自斃」。「夫神,聰明正直,而 一者也」(《左傳》)。聖經也告訴我們︰「諸天述說上帝的榮耀,穹蒼傳揚他的手段。這日到那日發出言語,這夜到那夜傳出知識。無言無語,也無聲音可聽。它 的量帶通遍天下,它的言語傳到地極。」(詩一九1一4)「那創造天、地、海,和其中萬物的永生上帝。他在從前的世代,任憑萬國各行其道;然而為自己未嘗不 顯出證據來,就如常施恩惠,從天降雨,賞賜豐年,叫你們飲食飽足,滿心喜樂。」(徒一四15一17)「創造宇宙和其中萬物的上帝,既是天地的主,就不住人 手所造的殿,……他從一本造出萬族的人,住在全地上,並且預先定準他們的年限和所住的疆界,要叫他們尋求上帝,或者可以揣摩而得,其實他離我們各人不遠; 我們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世人矇昧無知的時候,上帝並不監察,如今卻吩咐各處的人都要悔改。……」(徒一七24一30)又說︰「上帝的事情, 人所能知道的,原顯明在人心裡;因為上帝已經給他們顯明。自從造天地以來,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 人無可推諉。」(羅馬一19一20)但是上文已加指出,僅僅憑藉普通啟示的自然宗教,不能有得救的盼望,因為,第一,對於上帝無正確的認識,結果便自我神 化(Self- deification),或自造上帝,把真活的上帝,成為一個虛妄的哲學概念,或無知的偶像。第二,對於罪惡無正確的認識,結果便自負自義,漠視人類罪 性之可怕,不能脫去死的「毒鉤」──罪(林前一五55一56)。第三,對於救恩無正確的認識,結果便誤以人可自救(Auto-Soterism),拒絕救 主,不信福音,實為人類最嚴重的危機。平心而論,普通啟示,乃亦本諸上帝的普通恩典(Common Grace),初非絕無可取;(至一切旁門邪道,顯系魔鬼作為,自當別論。)但學者之誤,乃昧於普通啟示與特殊啟示,本質之不同,從而等量齊觀,甚且顧此 失彼,抱殘守缺,根本不信特殊啟示,這乃是一切自然宗教和新派神學的根本偏差。關於此義,除於本書「基督教的天道觀」已稍論列外,著者尚須撰卷陸「救恩 論」及《總體辯道學》卷三二書,加以申論。茲暫勿詳。

二、啟示宗教
真正的宗教,乃是神創的特殊啟示的宗教。基督聖道,不是人造的自然宗教,或抽象的哲學思辨,乃是上帝完全的救法,偉大的救恩。最初神在古時藉著眾先 知多方多次曉論列祖;後在末世藉著他兒子,耶穌基督曉諭我們,親自現身說法,闡明這偉大奇妙的救恩,後來聽見的人給我們證實了;上帝又按自己的旨意,用神 跡奇事百般異能,並聖靈的恩賜,同他們作見證(來一2,二2一4)。整部聖經,便是上帝救世計劃的完全的啟示。概括言之,可分四部。其一為舊約,主要的乃 為聖父預備救法;其二為四福音,主要的乃為聖子作成救法;其三為使徒行傳與書信,主要的乃為聖靈推行救法;其四為啟示錄,則綜論救法之最後歸趨。神學家史 德朗氏(Strong)說︰外邦宗教,無論印度、波斯和中國的宗教著作,都無一貫的系統;獨基督聖道,則一脈相承,前後貫通,一幕一幕,引人入勝。茲略述 之。
1.救恩的預備︰救恩乃出於上帝預定的旨意,在創世以前所早已決定的計劃(參看弗一4-5、11)。主耶穌基督,乃是創世以前被殺的羔羊,只有他配 展開那書卷(參啟五1一10)。始祖犯罪以後,雖被咒詛,但已得到寶貴的應許(創三15);所說的「女人的後裔」,即為童女所生的救主耶穌;「女人的後裔 要傷你的頭」,即預表要給魔鬼以致命的打擊,以及救恩大功的完成,學者稱之為「預表福音」(Pro-evangelism)。全部舊約,乃是論上帝預備救 恩的經過,用預言、預表、盟約、律法、禮儀、應許,藉著眾先知多方多次的曉諭列祖。如挪亞之方舟,亞伯拉罕之蒙召,……即其著例。關於上帝創造天地萬物的 記載,只用開首兩章;而論救恩工作之預備,卻用舊約的全部,可見神之如何重視世人,並愛世人﹗
2. 救恩的作成︰這主要的乃是三位一體的上帝的第二位,聖子耶穌基督的作為。天父上帝本其無限的大愛,到了日期滿足的時候,差遣他的獨生子,降世為人,為童貞 女所生,且生在律法以下,要把律法以下的人贖出來;叫一切接待他的,信他名的人,便有權柄作上帝的兒女,不至滅亡,反得永生(加四4-6;約一12,三 16)。四福音便是記載救主耶穌首次降世的事實,使我們知道,原與上帝同在、原與上帝同等、原是上帝的「道」(約一1),如何虛己,取了奴僕的形像,成為 人的樣式,自己卑微,存心順服,以至於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擔當我們的罪刑,受死埋葬,第三天複活,勝過死亡陰間,罪惡的權勢;上帝又將他升為至高,在天 上坐在自己的右邊,遠超過一切執政的、掌權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又賜給他那超乎萬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穌的 名,無不屈膝,無不口稱耶穌基督為主;將萬有服在他的腳下,使他為教會作萬有之首(腓二6-11;弗一20一22)。
3.救恩的推行︰主耶穌升天以後,聖靈便照他的應許在五旬節,自天降臨澆灌下來,以教會為他的家,信徒身體為他的殿,施展他的聖工,使徒行傳和各書 信,乃是論救主耶穌在天為我們任高天大祭司的職任,並他藉著聖靈繼續在地施展他的奇工;使人悔改、重生、稱義、成聖;並與聖徒同工,傳揚福音,推行救恩。
4. 救恩的歸結(啟示的完成)︰四福音乃記救主首次降世,乃關救主卑微之境;啟示錄則論救主二次再臨,乃關基督榮耀之境,設立他尊榮的國度;並要按公義審判世 界,引他的子民進入永義居在其中的新天新地。關於救主再臨的道理,在新約裡面,平均每二十節,就有一次提及,可見其關係的重大。這乃是救恩的歸結,啟示的 完成,和全部聖經的秘籲與南針;亦為整個歷史的歸趨,世界人類唯一的盼望﹗

宗教的真諦──上帝的救法

真正的宗教,乃是啟示的宗教,神創的宗教。宗教的真諦,乃是上帝的救法;非「人間的遺傳和世上的小學」(西二 8)。除蚩蚩者氓,愚夫愚婦,崇拜偶像,無知昏暗者外(羅一23一25),一般信奉自然宗教者︰(1)或在德行上,求自新自義,藉宗教來存心養性,積德補 過。殊不知「你們的義若不勝於文士和法利賽人的義,斷不能進天國」(太五20)。何況「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古實人豈能改變皮膚呢?豹豈能改變斑點 呢?」(耶一七9,一三23)(2)或則在理智上,求自明自悟,藉宗教以明心見性,轉迷開悟,得大菩提,證大涅梁,殊不知「道」的奧秘,「向聰明通達人就 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太一一25)我們的信,「不在乎人的智慧,只在乎上帝的大能。」「上帝奧秘的智慧,……世上有權有位的人沒有一個知道的」, 「只有上帝藉著聖靈向我們顯明了」(林前二5-10)。(3)或則在情感上,求自遣自慰,藉宗教作精神寄託,消遣煩惱。殊不知人生痛苦,其根源乃在始祖犯 罪(參創三16一19)。「全世界都臥在那惡者手下」(約壹五19),須先根本「脫離敗壞的轄製」,才「得享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羅八18一22)。
在整個人類的歷史裡,以及世界各國邪惡悖謬的實況中,神已使我們清楚看到人類罪性的嚴重,靈性的危機;更令我們看到人類犯罪以後,受了敗壞的轄製, 已經失去上帝兒子自由的榮耀,欲憑他墮落的本性,絕對不能再認識上帝、敬畏上帝,更不能突破神人中間隔斷的牆。而一切宗教的道理,亦絕對無法拯救他們,恢 複他們與神和好的關係(參弗二11一16)。當人類犯罪以後,「便拿無花果樹的葉子,為自己編作裙子」,想遮蓋他們的醜惡。這件裙子,便是特表自然宗教自 我行義和人為救法之根本無效,因為無花果樹葉很易枯乾,無濟於事。所以上帝便「為亞當和他妻子用皮子作衣服給他們穿。」(創三7、21)這件皮衣,乃特表 上帝的救恩,神創的宗教,以及救主的義袍;蓋一則皮子必取自羔羊;二則取皮必經流血,這乃是救主耶穌,神的羔羊,在十字架上,捨身流血,洗淨世人罪孽的預 表。
這乃是神在永世裡,早已決定了的一個完美的救世計劃,整部舊約從始祖犯罪,到耶穌降世,便是一部上帝如何安排準備實現他救世計劃的歷史。人類始祖犯 罪以後,便發生三個嚴重的後果;第一,乃是破壞了「行為之約」(Covenant of Work)及與上帝正當的關係;第二,乃為失去了原有的上帝的榮形;第三,乃為受製於敗壞與死亡的權勢。以是上帝的救法,乃所以針對此三個嚴重問題,有三 個重大的意義。第一,乃是救主代死贖罪,義的代替不義的,藉著因信稱義,使信徒罪蒙赦免,恢復自由及與神正當的關係,與神和好,成神兒女。第二,披上基督 的義袍,藉重生之洗,使信徒脫離世上從情慾來的敗壞,與上帝的性情有分,重獲上帝的形像。第三,乃是藉著基督複活,征服死亡的權勢,使信徒與基督一同複 活,一同坐在天上,並藉永遠保守,承受不能朽壞,不能玷污,不能衰殘,存留在天上的基業,進入新天新地永遠榮耀之樂境。
法國革命時代,有一革命首領名勒波者(M. Lepeaux),予智自雄,妄想創一新的宗教,奔走宣傳,招收門徒,卻是心力交瘁,勞而無功;沮喪之餘,遂往訪當時舉國仰望的戴伊朗主教 (Charles Maunicede Talleyrand Perigord,1754-1835;戴氏不僅為當時宗教首領,且又為大政治家,領導法國革命,曾任國務總理),請其指示。戴氏深感創造宗教,絕非人類 的心志,所能為力;對其所問,雅不欲妄贊一詞;最後諷示他說︰「如欲創教,只有一途,便須親自上十字架,被釘受死,埋葬,等你複活以後,你或可有資格創立 你的宗教了。」那位首領深深思索,認為慷慨赴義,殺身成仁,縱或有此勇氣,但受死埋葬以後,要再從死裡複活,卻絕對無此可能。結果便廢然而返。這便表明人 創的自然宗教之根本虛幻,不能救世。自然宗教的哲人學者,實均像那一位血氣用事,廢然而返的革命首領耳。
「創造諸天的耶和華,製造成全大地的上帝,……他如此說︰『我是耶和華,再沒有別神。……我是公義的上帝,又是救主。除了我以外,再沒有別神。地極 的人都當仰望我,就必得救;……我指著自己起誓,我口所出的話是憑公義,並不反回,萬膝必向我跪拜,萬口必憑我起誓。』」(賽四五18一23)主耶穌說︰ 「我若從地上被舉起來,就要吸引萬人來歸我。」(約一二32)「除了從天降下,仍舊在天的人子,沒有人升過天。摩西在曠野怎樣舉蛇,人子也必照樣被舉起 來。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約三13一15)又說︰「複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複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約一一 25一26)「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約一四6)地極的人啊,都當仰望他,就必得救﹗
1.仰望贖罪救主──相信他在十字架上代你我受死,已經完成的救贖大功。
2.仰望高天祭司──坐在上帝寶座右邊永活的救主,相信他是長遠活著,替我們祈求,能拯救我們到底。
3.仰望再來之王──相信他要帶著眾天使榮耀再臨,那時我們也要和他一同顯現在榮耀裡,那時他要製服一切仇敵,建立榮耀國度;萬口都要崇主,萬膝都要拜他;我們也要和他一同顯現在榮耀裡,和他永遠同在。
宗教的真諦,乃是永古隱藏不言的奧秘;但卻已藉著聖靈向聖徒顯明,並且已經聖子,救主耶穌,在這末世現身說法,親自曉諭,完全揭開。可惜「不信之人 被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榮耀福音的光照著他們」,(林後四4)卻仍深閉固拒,認為愚拙。(林前一18)約翰在啟示錄中告訴我們︰「我看見坐寶座 的右手中有書卷,裡外都寫著字,用七印封嚴了。我又看見一位大力的天使大聲宣傳說︰『有誰配展開那書卷,揭開那七印呢?』在天上、地上、地底下,沒有能展 開、能觀看那書卷的。因為沒有配展開、配觀看那書卷的,我就大哭。長老中有一位對我說︰『不要哭。看哪﹗猶大支派中的獅子,大衛的根,他已得勝,能以展開 那書卷,揭開那七印。』我又看見寶座與四活物,並長老之中有羔羊站立,像是被殺過的,有七角七眼,就是上帝的七靈,奉差遣往普天下去的。這羔羊前來,從坐 寶座的右手裡拿了書卷。他既拿了書卷,四活物和二十四位長老就俯伏在羔羊面前,各拿著琴和盛滿了香的金爐;這香就是眾聖徒的祈禱。他們唱新歌,說︰『你配 拿書卷,配揭開七印;因為你曾被殺,用自己的血從各族、各方、各民、各國中買了人來,叫他們歸於上帝,又叫他們成為國民,作祭司,歸於上帝,在地上執掌王 權。」(啟五章)除了上帝,沒有救主;除了上帝的救法,沒有真正的宗教。一切徒憑人力人智謀道創教的宗教家和哲學家,都不配展開那被七印封嚴的書卷,這是 人類的大悲劇;所以約翰要大哭,我們也應大哭,憐憫那些拒絕救恩,不信救主,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他的千千萬萬失喪的靈魂。我們應該往普天下去,闡明宗教 的真諦,傳揚救世的福音;這才是「大智」,才是「大悲」﹗

聖道與文化之關係

基督聖道,雖是聖示天啟,非同自然宗教,未可與文化哲學,混為一談;但基督聖道,卻是世界人類所應共 信共由的大道,自亦不能否認或漠視其和文化哲學的關 系。且我們既從我們的救主承受了往普天下去宣道的神聖重大的使命,自更應以整個的世界與失喪的人類,為傳道的對象。惟是我們檢討實際的情況,我們非但尚未 忠實負起這一項神聖的使命,而且,由於大家對於聖道與文化彼此的關係,缺乏正確的認識,我們卻有意無意地,焚燒了從教會到世界的橋樑;致令文化與聖道,彼 此脫節,如風馬牛,各不相及。甚至在基督教的學府,亦僅有其名,而無其實;除了舉行崇拜聚會,在上堂時有祈禱的儀式,並設有若干聖經的課程外,其他所授的 課程,往往與聖經真理,並不符合,抑且矛盾;而我國若干所謂教會大學,大部分的教授,未必信奉真道。從另一方面看,一般教牧傳道和神學專家,則只是為福音 而福音,為真理而真理;他們虔誠忠心,完全屬靈,惟對於基督聖道與世界人類的實際關係以及當前世界許多重大的問題,卻不加過問。他們雖然「心裡尊主為 聖」,但是如果有人問其「心中盼望的緣由」,卻沒有「準備」「回答各人」(彼前三15)。現在舉世洶洶,不可終日;離道反教,邪說猖獗;「仇敵魔鬼,如同 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彼前五8),而虔誠信徒,卻在象牙塔中,獨善其身;在修道院內,不問世事;在牛角尖裡,咬文嚼字;即在講壇之 上,亦只如保羅所說的打空拳、「打空氣」;不能切中時弊,對症下藥。再從另一方面看,有一派人,則又捨本逐末,不究世界問題的病恨,不知聖道乃是人類文化 的基石,從而懷疑上帝完備的救法,鄙棄福音奧秘的真理,另傳一種所謂「社會福音」,提倡社會事業,使聖潔的教會,與世俗同化,使基督聖道,成為一種社會哲 學,和文化思想,結果名存實亡﹗
一般談聖道與文化的關係者,大部抱著兩種疑懼的心理。一派是抵拒聖道,深恐文化如果依從聖道,便會妨害人類思想 的自由發展,從而摧殘了人類的文化。這乃是 一個嚴重的誤會,絕大的錯覺。正相反的,敬畏上帝,乃是智慧的開端;以聖道為文化的基礎與南針,乃所以增益智慧,提高文化,並非屈服於任何外在的或高壓的 權力。我們的「生活、動作、存留,都在乎他」(徒一七28),我們離開了神,「就不能作什麼」;上帝愛世人,他差遣他的獨生子降世,乃是要救世人,要世人 得永生,「並且得的更豐盛」(參約三16,一○10)。我們若「常在他裡面,……就多結果子」;凡我們願意的,祈求便為我們成就(約一五4-7)。所以, 我們如果把心智能力奉獻給神,不但不受轄製虧損;而且可以因此加強而提高,得到更豐盛的生命。
另外一派,恰正相反,則疑懼文化;深恐聖道如與文化發生關係,會被文化消滅。他們以為欲求保持純正信 仰,最好不要沾染什麼文化哲學思想;要完全屬 靈,為福音而福音,聖道而聖道︰這樣便不致「中了人的詭計,和欺騙的法術,被一切異教之風搖動,飄來飄去,就隨從各樣的異端」(弗四14)。這種擇善固 執,忠心聖道的態度,固屬穩妥;但是,一個基督的精兵,不能藏在戰壕裡面,苟且偷安,僅取守勢;尤不應住在象牙塔中,獨善其身。魔鬼的野心,乃要吞噬遍地 世人;(彼前五8)我們主的吩咐,乃是要我們「進入狼群」(太一○16),「往普天下去」,使萬民作他的門徒(太二八l9)。我們不可故步自封,採取守 勢;任何戰爭只有採取攻勢,方能獲得勝利。
基督聖道,固與文化哲學,不可混淆妥協;但卻不可投鼠忌器,完全否認,或漠視其關係。我們不怕兩者發 生關係,而只怕不辨其本末與主從。我們如果漠視 文化,放棄對於文化的領導權,則無異「自焚教會通至世界的橋樑」。其所發生的後果,若非使文化界人士妄自尊大,無視上帝,惑於「不可知論」,不信屬靈屬天 之事;便令其飲鳩止渴,急不暇擇,趨騖異端,盲從邪道;被人用「虛空的妄言」所「擄去」(西二8)﹗
宗教對於文化,不僅有密切的關係,且複有決定性的作用,乃是一種潛在的主力。尤其基督聖道,以其教義之崇 高,性質之超凡,實為歐美民族新生之動力, 文化之保姆;而其推助西洋科學文化之發展,尤有其無可否認的影響,無可磨滅的史實。所以,我們不可守株待兔,自我陶醉;對於世事,不加聞問;而應根據聖道 的標準,對於以往文化的成就,加以檢討,重新加以批判估價;並對世界的前途,人類的命運,加以積極的指導。惟於此又須鄭重說明者,我們並不是敵視文化,也 並不是站在法官的地位,審判世人;而乃要用真理的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約一9)。乃是要在真理的亮光中,對文化加以鑑定、估價,使其改造更新, 得到新的生命,這乃是基督愛心之具體表現。
如用奧古斯丁的歷史觀和文化觀來說,「上帝城」可代表基督聖道;「世俗城」可代表世俗文化;兩者本 質、目的和結局,乃根本不同。前者屬天界、愛上帝、遵行 上帝的旨意,只求上帝的榮耀;後者屬凡界、愛世界、尊自我,只求世人的榮耀;而且受製於罪,無由自拔。所以前者必然興旺,後者必然衰微。惟是上帝既為歷史 的中心,無論善惡,都要在他主宰統治之下,相反相成,互相劾力(羅八28)。上帝在人類文化歷史的過程中,始終站在主動的地位,最後終必完成其計劃,實現 其旨意。而主耶穌降世,乃為世界歷史的新紀元,不僅世人藉他得蒙救恩,而且又使人類文化重新得到推動與更新的力量。我們要從這個基本的觀點,一方面分辨聖 道與文化本質的不同,同時複認識二者應有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