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4日 星期五

哲人的悔悟

柏拉圖曾設一個比喻,說︰「有一群困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裡的囚犯,手足都被捆鎖,頸上戴了桎梏,行動既無自由,所見亦殊模糊,只能憑其猜測,妄加指 稱。後來有一個囚犯,得蒙開釋,重見天日,確實看到各種實物本體之真像,始知以往的猜測,都屬錯誤,便去告訴那些在黑暗中的囚犯。但那些囚犯,非但不信, 還和他爭辯。」柏拉圖這個比喻,正足說明那些不信基督,不見真光,沒有重生得救的世人之景況。他們「被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既對真理模糊不清,且複執持 偏見,以偽亂真,這正同那些在暗無天日中的囚犯,同樣可悲。
哲學並不是真理,古希臘哲人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 580一500B. C.),雖被其門徒奉若神明,但畢氏僅自稱為「愛智者」,並謂「智慧乃屬上帝,並非屬人」。奧古斯丁複認為柏拉圖和新柏拉圖派之創始者柏落第 (Plotinus),都想用自我神化的方法,尋求上帝,乃為絕不可能之事。「因為人乃被造之物,只能靠著神的恩典,始能和神性有分。人既非神,真理亦既 屬神,自不能從人求得真理。」人既非自有永有,一個本來「沒有」,「終必歸於無有」的人,想單靠人的理性,去瞭解超越的「自有永有」的上帝,這乃是一種絕 不可能的妄想,亦為「內在哲學家」所以心勞日拙,終歸虛空的悲哀。有人以哲學家比諸一位想在一間根本沒有貓在裡面的暗室中捉貓的人,實屬簡明確當。又據卡 夫卡(Kafka)寓言,謂有一人,獨行曠野,偶見大廈,入內參觀,發現一人在澡盆釣魚。審視久之,因向進言︰「盆既無魚,終日垂釣,豈非徒勞﹗」其人慢 聲應曰︰「余亦知之。」此人明知無魚,但仍垂釣自若。此亦正足表明世俗學者,執迷不悟,自我陶醉之情態﹗法國天才科學家巴斯格氏(Pascal)初亦想從 科學哲學,探求人生奧秘,卒陷非常煩悶痛苦的境界,乃廢然而返,研讀聖經;果於某夕看到神的榮光,像摩西所見之火焰,充滿其室,並得神啟示,上聞主聲,曰 ︰「亞伯拉罕的上帝,以撒的上帝,雅各的上帝,不是哲學家的上帝。」
誠以宇宙本身,已是偉大奇妙,非人智所能窺測,則我們對於創造宇宙萬物的主,自更無法了悟。主耶穌對尼哥底母說︰「我對你們說地上的事,你們尚且不 信,若說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約三12)「深哉﹗上帝豐富的智慧和知識。他的判斷何其難測﹗他的蹤跡何其難尋﹗」(羅一一33;並參閱伯一一7) 「我們現在所知道的有限」,「我作孩子的時候,話語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如今彷彿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了面對面看到「那完全的來 到」的時候,「這有限的必歸於無有」,「知識也終必歸於無有」(林前一三8一12)。史賓塞(H.Spencer)亦嘗說︰「我們的心智和思想,都是有限 的,絕對不能對那位超乎一切限製者,來加以概念的說明。」可見科學哲學,實不能解答宇宙人生的問題。所以基督教非科學非哲學,而乃為神的啟示,而有其獨特 的宇宙觀。主耶穌所講關於上帝的道理,絕非文學的空談,所以不用「無限者」(Infinite),「絕對者」 (Absolute),「第一因」(First Cause),「超絕者」(Unconditioned)那些陳腐的玄學名詞。這些玄學名詞,乃是本節上文柏拉圖比喻中那些在岩洞裡的囚犯,在暗無天日中 所揣摩的暗影,而非其所指的本體的真像。甚至謝林(Friedrich W. J. Schelling)也說,基督教並非空洞的學說,乃為客觀的事實。基督教最主要的內容與實質,乃為基督,非在空洞的理論,乃在基督所完成的救恩。這乃是 基督教所以異乎一般宗教和哲學的特點。基督教的宇宙觀,其中心乃在承認主耶穌基督是上帝在肉身顯現。這一個觀念非常重要,因為他乃是「上帝本體的真像,常 用他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來一3)他是「那不能看見之上帝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為萬有都是靠他造的,無論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 見的,不能看見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執政的,掌權的;一概都是藉著他造的,又是為他造的。他在萬有之先;萬有也靠他而立。」(西一15一17)所以渥 爾博士(James Orr)說,主耶穌基督乃是宇宙的中心,而且也是哲學的中心。又謂︰如果承認他是宇宙的中心,便能引導人類向上(Upward Movement),有正確的上帝觀,承認主耶穌是我們的主和上帝(約二○28),從而真正明白上帝的啟示。因為主耶穌也曾明言︰「你們信上帝,也當信 我。」(約一四1)但是,如果不信主耶穌,或雖信卻又不信他完全的神性,則其境界,必每況愈下,日趨沉淪(Downward Movement)。從一種「凡人論」(Humanitarianism),或「不可知論」流為「懷疑主義」,甚至「悲觀主義」和「虛無主義」。例如伏爾 泰(Voltaire),他不信耶穌,所以他晚年非常悲觀,對人生亦無興趣,認為這個世界只是充滿了屍體,並怨嘆他生在世上。而當他臨死之時,看到黑暗迎 面壓身,便顫慄驚恐,悽慘哀呼︰「可怕啊,可怕啊﹗上帝拯救我,憐憫我﹗主耶穌基督拯救我,憐憫我﹗」雷南(Renan)雖信基督,但卻否認基督之神性, 思想也流於悲觀,嘗謂「我的知識儘管增加,但是我對人類前途,愈覺沒有希望。」又如尼采(Nietzsche)迷信權力意志,斥基督教為奴才哲學,甚至以 基督教的道德觀,乃是一切虛偽之最惡劣的表現,乃是人間的妖魔,人類墮落的厲階。尼氏不到三十歲,即神經失常,時患劇烈的頭痛症;一八七九年(三十五歲) 以後,便離群索居;其所著書,語多狂妄;神經變態,卒乃不治身死。凡此俱足為不信者之殷鑑﹗而今之哲人,尤當深思反省,知所悔悟。
第一,應當悔悟──「你們蒙召的,按著肉體有智慧的不多,……上帝卻揀選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林前一26一27)智慧人所以不蒙 揀選,其一,乃是因為智慧人自作聰明,其實沒有智慧;他們不能超脫窠臼,自拔庸俗,不能有超凡的境界,柏拉圖沒有智慧,因為他不能識透斯巴達製度的缺陷, 乃反以之為其理想國之楷模。亞理斯多德沒有智慧,因他不知奴隸製度之違反人性,而卻為之辯護。古今中外一切哲學家,都沒有智慧,因為他們都是以人為本,只 是為人立言;不能打破自我的桎梏,脫離敗壞的轄製,享受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羅八21)。其二,智慧人所以不被揀選,乃是因為他們既不認識自己,也不認識 救主。一方面,他們妄自尊大,予智自雄,自比神明;以為知識即權力,理知即真理。不知人雖能用其理知創造文化,卻也能由其理知毀滅文化。另一方面,他們又 妄自菲薄,以為在偉大的宇宙中,僅滄海之一栗。而不知基督教的精義,乃在主耶穌基督「神」「人」二性奧秘的聯合,及其與信徒之合而為一。人類一方面固是腐 敗墮落,為神所棄;一方面卻又能因信稱義,作神兒女。巴斯格(Pascal)說,這兩個真理,乃是同樣重要,不可顧此失彼。世上的智慧人、哲學家,往往知 其一面不知其二,所以或則自以為神,妄想自建地上天國,不認識自己的敗壞;或則不信有神,以為人類毫無盼望,而不知有救主。基督教的妙諦,乃在上帝的愚拙 總比人智慧(林前一25);他「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太一一25)此則非「虛懷若谷」、「大智若愚」的人,不能了悟。
第二,應當悔悟──「上帝也揀選了……那無有的,為要廢掉那有的。」(林前一28)每一派哲學家,都抱其天真的幻想,例如黑格爾、孔德、馬克思…… 都以為他們自己的道理,乃是絕對高明,至真至善。他們不但「文人相輕」,否定其他各家之言;而且還想與神鬥智,以自己有限的理性,限製上帝無限的智慧與權 能;結果,井蛙窺天,他們的理性變成了他自己狂傲的奴隸。更可憐的,哲學家明明存著天真的幻想,而卻陷於幻想而不自知,以為只有他自己的學說,高人一籌, 絕非幻想,可以放諸四海而皆準,俟之百世不惑;殊不知道這才是最大的幻想。上文所述安斯坦之言,他雖自嘆其不能擺脫他自己理性的桎梏;但卻終未悔悟,只有 神的真理,才能使我們得自由(約八32)。人類的知識乃是有限的,「這有限的必歸於無有」,「知識也終必歸於無有」(林前一三8一12)。到了那完全的來 到的時候,「那有的」便要被「廢掉」,歸於虛幻。我們當大徹大悟,丟棄「那有的」,完全倒空自己,成為那「無有」的,才能蒙神揀選,承受聖道,無有而無不 有,在他的「真理」內得到釋放;始能超脫陷阱,不作井蛙,而能見其大而窺其全。這乃是「正等覺」、真智慧、真哲學。
第三,應當悔悟──世俗學者,「他們雖然知道上帝,卻不當作上帝榮耀他,……他們的思念變為虛妄,無知的心就昏暗了。自稱為聰明,反成了愚 拙……」;「他們向上帝有熱心,但不是按著真知識;因為不知道上帝的義,想要立自己的義,就不服上帝的義了。」(羅一21一22,一○2-3)平心而論, 世俗的哲學家,對於宗教和上帝的事,未嘗不是沒有「熱心」。但是他們卻不是「按著真知識」;他們乃在「椽木求魚」,依靠自我的理性,反對權威的信仰。這乃 是一種「理性的人文主義」。結果他們所求得的所謂「上帝」,並不是創造宇宙萬物、自有永有、全智全能的上帝,而乃是「理性的上帝」(God of Reason),或是一種被造的「自然」(Nature)。這種哲理,最能投合屬血氣的自然人,因為他們「不領會上帝聖靈的事,反倒以為愚拙」(林前二 14)。例如孔德,認為人類乃有一種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精神力量,可使人類社會,團結一致,相親相愛,此即所謂人道的宗教。又如杜威,更以為超自然的宗 教,乃是社會文化進步發展最大的障礙,而各教派的道理,更使人類分成彼此敵視的陣營。所以他反對權威的信仰,而主張用教育的方法,以期泯除畛域,造成「共 信」(Common Faith)。這些天真的想法,誠如保羅所說,雖是大有「熱心」,但非「按著真知識」。他們妄想以人的理性,來代替上帝,殊不知人的理性,乃是各是其是, 不可能有統一的內容,絕難形成共同的信仰。他們更不知人類乃是被造物,總不免其缺陷,他們的知識,乃是「有限的」,不是「那完全的」,「終必歸於無有」; 而他們的義,也「像污穢的衣服」(賽六四6),「若不勝於文士和法利賽人的義,斷不能進天國」(太五20);他們雖反對聖經權威的信仰,卻造成自己的權 威,反而變為一種自負自義,更趨偏激的狂熱(Fanaticism);妄想「神化自我」,建立「地上天國」;否認真神,自造偶像;這乃是一種假的宗教,偶 像崇拜;這不是「真知識」,乃是「假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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